《精灵黄鼬》 | 第八章 精灵黄鼬

我在窝里趴了一会儿，闭上眼睛，怎么也睡不着觉。闲得无聊，便用嘴巴拱开了小狍子围栏的门，想进去和它们戏耍一会儿。

可小狍子们见到栏门打开，一个个兴高采烈地穿出门，一溜烟儿似的跑了。

这些小狍子是我和莫日根特费了好大力气，一只一只抓回来的。本来它们早已和我们熟悉了，有时还在斜仁柱里转；后来，莫日根特怕它们跑丢了，就把它们一直关在围栏里。也许是关的时间太长，使它们待得不耐烦了。这下可好，一下子逃得无影无踪了。

看着这空荡荡的狍圈，我慌神了。一旦主人醒来，发现狍子没了，会狠狠地教训惩罚我。怎么办？只有去找。可是要把这些狍子都找回来，那实在太难了。

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，循着小狍子们的足迹，向密林中找去。

开始的时候，它们的足迹还很集中。可是走进灌木丛，它们的足迹便分散了，而且还难以辨认；特别是到了一片高高的蒿草塘，它们的足迹完全消失了。

我站在蒿草中，用无助的眼神四处搜索，除了黑黝黝的森林、白雪、灌木、草丛，其他什么也没有，四周静悄悄的。

今天的天气特别的好，日光照进密林里，身上感到有一种暖意。天空中没有一丝风，密林显得异常的静谧。要是往常，在这样大好的天气里，我会以极高的兴致尽情地玩耍。

今天我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，忧虑、焦躁汇聚在一起。我恨死了这些小狍子，它们竟然一点面子也不给！它们跑了

不要紧，却把我弄到如此难堪的地步。我漫无目标地在森林中乱走，边走心中边暗暗盘算，今天我不管遇上什么动物，都不会放过它。我要咬住它，撕碎它，好好发泄一下心中的怒气。

我走过一条封冻的河，然后又走进一片柞树林。这片柞树林里灰鼠和松鼠很多，每走几步，都遇上它们在自由自在地上蹿下跳。有的灰鼠双爪捧着松塔在美滋滋地嚼着，有的眯着眼睛在晒太阳。

当我发现黄鼠狼的时候，我开始为灰鼠们的安全担心了。

黄鼠狼又叫黄鼬，那是一只黑嘴巴、黑脊梁骨的黄鼠狼。看样子，在黄鼠狼群落中，它也是个辈分不小的家伙。对于黄鼠狼我太了解了。别看它长得个头不大，腿很短，但是它本领高强，一般的动物对付不了它。

它们常栖息于林中或水边，有的住在石砬子里，多以洞为居。它们喜欢独居，有时一只黄鼠狼独住一洞，也有的一家三四口住在一起。遇有大的行动，它们会在长辈的指挥带领下，集体行动。

在猎民村的时候，我曾经发现了黄鼠狼居住的一个村落。那是在离猎民村不远的山坡上，那里杂草丛生，天长日久，形成一个厚厚皮毛似的山坡，黄鼠狼们就在这里安了家。在那暖融融的山坡上，每隔不远，就居住着黄鼠狼的一个家庭。

它们的等级制度森严，常常是以年龄论资排辈的。一般来说，黑嘴巴的为长者，它们有至高无上的权力。在这个家族中，很少有内部的纷争，它们都能和睦相处，一致对外。

认识黄鼠狼还有一段故事呢。那一年，猎民村住家养的鸡，一夜之间全被咬死了，而且是一家一家地发生。人们不明白怎么回事，村民们常聚在一起议论此事。

我也开始留心观察，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。

那是一天夜里，我忽然听到鸡窝里有动静，便奔了过去。

几只长尾巴的小家伙从鸡窝里蹿出来，悄悄地溜走了。

我不声不响，随后跟踪。它们来到那个山坡，便消失不见了。白日里，我开始在这山坡上寻找，嗅到了一种臊烘烘的异味。慢慢地，我发现有小黄鼠狼仔钻出洞来玩耍。多次观察，才发现这里到处都是黄鼠狼的窝，原来这里生活着一个黄鼠狼群落。

为了探个究竟，我干脆选择在夜间守候在山坡上，看它们夜间的行动。

观察的结果，令我大吃一惊。原来这些家伙都是盗贼，专门在夜间干着偷窃的勾当。

我看到它们袭击野兔，当野兔傻乎乎地误入它们的领地时，它们会群起而攻之，专吸野兔的血。至于那些野鼠更不在话下，是它们攻之必得的战利品。

它们到村庄偷东西时更是有趣。在三更半夜里，它们排着长长的队伍，把冻饺子、肉等食品盗出来，运到自己的家里。

我明白了，猎民家的鸡一窝一窝地遭劫，就是这些家伙的所作所为。

对这些盗贼我是气愤至极，我决定联合其他猎犬，向它们宣战，除暴安良，既为民除害，又解决了我们的食物问题，这是一举多得的好事。

于是，我联合了邻居家的几条猎犬，在一天夜里，我们在那座山坡上展开了伏击战。

这些家伙机敏得很，它们的行动快捷得令你捉摸不定，有时刚发现身影，转眼间又不见了。

看来，在它们的村落中我们难以取胜，我们开始在离它们家不远的地方打埋伏。我们趴在草丛中，假装入睡的样子，眼睛却一时一刻也没放松观察。

终于，我们发现了目标，它们成群结队地出发了。走在半路，它们被我们“包饺子”，围上了。

这一次进攻效果很好，但结局令我们大失所望。

有一只黄鼠狼被我扑翻在地，没想到这家伙放出一股臊气，呛得我连打好几个喷嚏，它乘机逃之夭夭了。我一气之下逮住了一只小的，想美美地吃掉它，可咬了几口，我就恶心得吐掉了。这家伙的肉是那么的不好吃，又臊又涩，使我们兴致大减。从此，我们放弃了对它们的围剿。

猎人们也发现了它们的危害，开始用下夹子、枪打等方法对付它们，并获取它们的皮张；但猎人们很少招惹它们，因为对付它们太费功夫了。

这是过去的一段故事，至今使我难忘。没想到，在这原始森林，却也有黄鼠狼的身影。

我看看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？

那黄鼠狼先是蹲在地上，抬头往柞树上张望。看了一会儿，它又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巴，抬起一只前爪挠了挠头，然后站起身来，向一棵有灰鼠洞的柞树奔去。

它刚爬上那棵柞树，只见一只飞鼠钻出洞来，一展四肢，便像撑开一面降落伞，飘悠悠地飞走了。紧接着，又有两只灰鼠惊惶出洞，逃走了。我真佩服飞鼠与灰鼠配合得那么默契。

黄鼠狼的袭击失败了，它又奔向另一棵老柞树。那棵树的枝杈上托着一个圆圆的灰鼠窝，它悄悄地摸了上去。那窝里有没有灰鼠呢？我担心地望着，暗暗叫着：“灰鼠们啊，快逃吧！”

我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。只见那黄鼠狼钻进灰鼠窝里，接着传出灰鼠“吱吱”的叫声。一只灰鼠伸出脑袋，黄鼠狼咬住灰鼠的脖子，拼命地吸血。

灰鼠窝里平静下来，一只灰鼠的脑袋可怜地耷拉在窝外。

黄鼠狼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，它慢悠悠地从树上下来，坐在地上，心满意足地舔着自己的嘴巴。

看到这里，我气愤至极，一个起跳扑过去。

黄鼠狼被这突如其来的行动惊呆了，先是一愣，紧接着慌乱逃走。我紧追其后，几次用爪子把它打翻在地。

它又施展了老招数，撅起屁股放出一股臊气，我被呛得憋了口气，摔了个跟斗。

等我稳定下来，它已不知去向。

我坐在那里懊丧地抬起头，傻呆呆地看着树上。

在一个灰鼠洞口，小心翼翼地探出一个头来。我仔细一看，正是那只黄鼠狼，它正用讥讽的眼神看着我。

我来到这棵树下，用前爪抓着树干，使劲地抓挠着。

而那黄鼠狼一会儿从洞里爬出来，顺着树干往下跑一段，一会儿又跑上去。它知道我不会上树，就用这种恶作剧的方式戏弄我。

我被它激怒了，张开大口“汪汪”叫了几声。

这时，蹲在树上的灰鼠和松鼠们都睁大了眼睛，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。

没想到，我这条身经百战的猎犬，在此时却落到如此尴尬的境地。一向爱面子的我，在这些小动物面前，真有些无地自容了。

我停止了吠叫，蹲坐下来，稳定了一下情绪，决心再不理睬它们。

我仰起头，望了望这片柞树林，抬起四腿，快步向一片松树林奔去。

这是一片稠密的树林，在粗大的松树之间，混杂着细小的灌木，使我无法在里面行走。

我选择使自己能钻得过去的空隙，没有目的地钻来钻去。

在这片树林里，我发现了犴的足迹；但我没有心思顾及这些，我只有一个心愿，希望能找回那些小狍子。

看来，这些傻狍子是彻底地逃掉了。每每想到这些，我都不敢回家，不敢去见我的小主人。

一上午的奔波，我的肚子有些饿了，真想抓点什么，填一下肚子。可在这静静的林子里，我什么也没发现。

穿过这片松树林，顺着山坡，我来到沟谷，又穿越一片高低不平的塔头地，一条宽大的江面展现在眼前。那封冻的江面是那样平坦，冰面被积雪覆盖；在急水处没有封冻的江面，露出清亮的水，时而冒着一缕缕雾气。

我飞快地跑到流水处，把嘴巴小心谨慎地伸进清水里，喝了几口那清凉的水，顿时全身一片清爽。我看到那清水中的游鱼，在悠闲地来回游动，还看到一只椭圆形的硬壳的甲鱼，慢悠悠地钻到冰层里面去了。我想，那冰层下面的世界一定很奇妙。在江面上转了一会儿，我又奔向一片白桦林。

（作者：浬鎏洋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