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精灵黄鼬》 | 第一章 动物乐园

一觉醒来，太阳已升起很高了。他坐起来，打两个哈欠，钻出了斜仁柱，领我来到了湖边。我走着看着，小主人用棒子打破冰面，抓了几条鲇鱼拎了回来，我们吃了一顿烧鱼。这天他没有远走，只是在柞木林里转悠。他拿着猎刀，在斜仁柱附近的树上刻上爸爸、妈妈和一些小朋友的名字。有的树上还刻上了鼻子、眼睛和嘴，他还把烧熟的鱼往他们的嘴里塞呢！

莫日根特又恢复了原来的野性，在山林中又开始乱跑了。他学会了飞石的本领，一块石头抛去，能准确地命中目标，比箭还管用。他还练习把削尖了的木杆掷向很远，向目标扎去。这些办法很好，有几次遇上野兔，没等我费劲，他已用飞石和飞杆打中了。

他又领我到了那熊洞旁。洞又掏开了，石头被抛向很远很远，洞的周围增加了一些乱树枝。看来，在冬季到来之前，黑熊们已为蹲仓（蹲仓：霜降过后，经过一秋大吃大喝，长得十分肥胖的熊大多入树洞、地穴中冬眠，俗称“蹲仓”。）做好了一切准备。

莫日根特没有捅熊洞，只是在那儿看了看又向山上走去。我们到了山顶，刚要往山下走，忽听一阵呼啸声，我们停住一看，原来是一头野猪在和黑熊打仗。我们停住脚步，偷偷地看着。

那是一头伸出两根尖利獠牙的公猪，长得体大如牛，脊背上的毛几乎直立起来。只见它眼睛红红的，嘴里吐出白白的沫子，一阵猛冲，向黑熊扑去。那黑熊拖着笨重的身体往旁边一闪，躲过进攻，伸出一只前掌向野猪的背上拍去，野猪“嗷”地叫了一声，又退了回去。

我们发现那头黑熊正是我们曾经养的调皮鬼，它们在进洞蹲仓前总要惹些是非。

它们对峙着互不相让，黑熊和野猪的身上都出了汗，一股土腥的怪味钻进了我鼻孔。熊一个猛扑，奔向野猪。野猪头一扬，身子一挺，一颗獠牙刺进了熊的肚子，肠子流了出来。黑熊把肠子塞进肚子，又抓了一把草堵住伤口，大叫一声，向野猪扑去。那野猪左冲右撞，黑熊左右抵抗，双方的气喘声响作一团。

莫日根特看到这里，伸手捡起一块石头向野猪打去，正好打在它头上。野猪“嗷嗷”叫着就地打转，他随后又把带尖的木杆抛去，刺进了野猪的肚子。黑熊趁机扑上去咬断了野猪的喉管，野猪“咕咚”一声倒在地上不动了。黑熊抬头看了看我们，又转身坐在地上，低头看着自己的伤口，不理睬我们。

为了避免黑熊误会我们而发生冲突，莫日根特远远地绕过它，向山下走去。

在山脚下的小河边，我们看到另一头熊在结了冰的河边找着什么。它也许发现了鱼，伸出前掌向河里扑去，冰塌了，小熊掉进了水里，冷得它直龇牙。它伸爪抓住了一条鱼夹在腋下，又去抓另一条。当它把另一条鱼放在腋下时，第一条鱼已跑掉了。就这样折腾了半天，它只好拿着一条鱼放进了嘴里。它看到我们，满不在乎地咧嘴笑了。

莫日根特和我溜达回到了家里，他的兴致很高，开始琢磨设计自己的家园。在斜仁柱的旁边，借着树干，小主人又搭了一个狍圈，还盖了个桦树皮棚。再抓到活狍子，它们就可以愉快地和我们生活了。我的窝和斜仁柱有不同的风格，斜仁柱是圆锥形的，我的窝是人字形的，里边铺上了毛茸茸的干草和一张狍皮，这是再理想不过的了。令我高兴的是今天我学会了干活，我可以根据小主人的需要，把轻一些的小木杆叼到他手里，这使他喜出望外。他一把搂住我的脖子，把脸使劲往我的鼻子上蹭，嘴里不停地说：“小贝特，我的小宝贝，你太聪明了，太乖了。”听了他的话，我伸出了舌头，眨巴着眼睛，表现出得意的神情。

我们正干得起劲，不知什么时候，那两头小黑熊来到斜仁柱前，它俩抬着那头野猪“咚”的一声扔在地上，转身就走。

受伤的那头熊的肚子还塞着草，走路一瘸一拐的，它们还回头看着我们，表现出恋恋不舍的样子。我知道，天气越来越冷了，落雪以后，它们就躺进洞里不再出来了。

这是一头好大的野猪啊！莫日根特燃旺篝火，先把野猪卸开，扔给我一大块肉，他开始烤猪排吃。我发现这季节的野猪肉最香，这一顿我们吃得很满足。

天气越来越冷了。山林草地变成一片橘黄色，冷风无情地吹着落叶，树痛苦地呻吟着。树叶发出一声一声呼叫，飘飘悠悠地脱离了大树，在草地上默默地哭泣。霜降落着，大地结了一层晶体。

莫日根特的衣服已经被树刮得破破烂烂了，冷风吹动着破乱的衣服。他一阵发抖，便一阵狂跑，奔驰在荒山野岭中。

我们又开始寻找动物，不是为了吃，因为一头野猪足够我们吃一阵子了，主要是为了消遣。我们实在太寂寞了，只有在追获动物时，才能得到乐趣。我们先奔的目标是野猪，这时的野猪最肥，而且公野猪已过了发情期，脱离了母猪的群体，自己跑单帮去了。因此，猪群失去了保护神，我们容易得手。

莫日根特和我爬上了山头，在阳坡处开始搜寻。我们发现了目标，只见那群野猪仨一伙俩一对地趴在乱草里晒太阳，有的在“哼哧、哼哧”地拱草根吃。莫日根特先是挑一头比较肥的，举起尖尖的棍子抛了过去。很巧，尖枪刺进了野猪的眼睛，只听“嗷”的一声，它便在原地打转。我尖叫两声扑了上去，我本想一下子把它扑倒，但它有劲得很，把我撞了几个跟头，我只好去咬它的腿。在它卧倒时，我才咬住了它的脖子。虽然逮住了野猪，但累得我们可不轻。因为这野猪太大了，卸开后我们分好几次才运了回去。

后来，我们又开始抓活的小野猪。这很顺手，只要咬伤它的一条腿，然后就可以把它赶回去。用这样的方法我们又抓到一头鹿。它跑得很快，莫日根特先是用石头打伤了它的一条腿，这使它的速度大大减慢。我追上去一口一口地咬它的腿，它屈服了，被我们赶了回去。我们又抓了几只狍子，使我们的家园充满了生机。虽然莫日根特为狍子搭了圈，但因为增加了野猪和马鹿，显得狭小了一些。它们之间又不和睦，互相害怕，惊恐得在圈里乱跑乱撞。

莫日根特只好用狍筋绳把狍子和鹿拴在外边，我们慢慢地驯服它们，使它们能够把我们当家里人一样看待，并能安心地待下来。后来真的达到了预期的效果，它们不再乱跑乱跳了，能试探着亲吻我的鼻子，弄得我鼻子痒痒的。莫日根特还领我给野猪弄了一些橡籽、松塔等食物。它对这些食物很满意，咀嚼时喷着鼻息，流着口水，发出有节奏的吧嗒声，吃得很香。

莫日根特又试着牵马鹿在野外走。开始时，那马鹿劲很大，几乎把莫日根特摔倒。每当这时，他只好把拴鹿的缰绳缠绕在树上。

莫日根特很聪明，他学着猎马笼头的样子，给马鹿做了个笼头。他又试着骑在鹿的背上，可那鹿很不老实，一骑上去，就又蹦又跳地把莫日根特摔下来，直摔得他鼻青脸肿。他不示弱，把缰绳拴在树上，一次又一次地骑上去，马鹿渐渐地习惯了，不再蹦跳了。他又撒开了缰绳，骑着马鹿在山野中漫游，马鹿也能俯首帖耳了，它能驮着莫日根特在山野中奔驰，这使他异常欢快。

每当中午，他便骑上马鹿，一阵小跑，奔向山林，走过沟谷，蹚过小河，玩得十分快活。阳光把山林照射出金色的光彩，那灰色的马鹿和我的小主人在这亮闪闪的世界中游走，我前呼后应，一阵狂跑，他真像个山林中的小英雄。

第一场大雪，把山林变得一片苍白。山野显得更加清冷，唯有飞龙鸟成群结队地飞来飞去，给这清冷的世界增添了几分欢乐。

莫日根特坐在斜仁柱里，篝火映红了他的小圆脸，黑亮的眼睛里折射出茫然的神情。我趴在他身边，把下巴颏儿枕在他的腿上，一会儿看看他，一会儿看看四周，一会儿又透过小门望望外边。雪簌簌地下着，风呼呼地吹着，烟尘在斜仁柱内打着旋，有时跑进我嗓子眼，几乎喘不上气来。烟越聚越浓，最后争先恐后地从斜仁柱上端挤出去。莫日根特望着“噼噼啪啪”的篝火，手里攥着空火柴盒，脸上现出了愁容。

我不禁呆住了：没有了火柴，一旦篝火断了，这将意味着什么？我是无所谓的，可莫日根特怎么办？这冬日还很漫长啊，并且天越来越冷，衣服也破烂了，这可怎么熬呢？我的小主人呵，你是猎人的孩子，你能经受得住这大自然的无情考验么？你能生存下去么？

作者：浬鎏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