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来,离婚后的关峡千方百计打听到了同父同母的二哥关峰。
二哥早年留学,多年不敢联系,现定居新加坡。
开放的中国国门已经打开,关峡顺利办理了出国求学手续,通过关峰找了一家大学读书。
人常常以为生活的定势很难改变,拼死在一条道上奔到底,直到碰得头破血流。猛然回首,才发现真是“退一步,海阔天空”。关峡进入了一种与过去完全不同的生活轨道。
哥俩一峰一峡,关峰显山露水爽直仗义,抹不开同仁朋友面子,初办南洋公司财气不聚,最缺的帮手是财务总管。关峡转山转水洼谷满盈,虽没学过财务,却有过人的守财意识和智慧。他帮哥精打细算,放下脸冷对哥那些社会朋友,堵住了已发生和可能发生的漏洞。几年下来,关峰的社会朋友越来越少,公司却恢复了元气,开始转衰为兴。
此间,哥也到处给他物色对象,虽是些华侨,但西方文化熏陶过的人,也有着极强的财富意识,不少女人冲着南洋公司的盛气而来,却被关峡一毛不拔的铁鸡公秉性气跑了。关峡便一直在财富日益增长的陶醉和人生孤独的煎熬中耗着天年。
这次哥想投资中国,亦勾起关峡满腹乡愁。
关峰第一次考察嘉陵区回到新加坡,对兄弟感叹:
“我看大陆的领导很有头脑,那位方书记挺诚信,又智慧。”关峰早年离开中国求学,便不知当下国内情况,看这方洁身上不仅有着传统女人的温婉,知识女性的优雅,而且还有现代女性的智慧才能。
“你说什么书记?”关峡心里一震。
“方书记。”
“男的女的?”
“女的。”
“叫什么名字?”关峡的心跳得急了。
“不知道,她很谨慎,没给我名片。”
莫非是方洁?十年过去,这个名字仍然让他心惊,无论是恨还是怨,或是思是念,他忘不了,这个曾经给他点燃生活希望又毁了他生活的女人。
“对了,好像是叫方洁。”
关峡愣了,心潮涌动,脸颊红一阵白一阵,盯着哥半天没答腔。
“认识?”
“岂止认识!”
“……?”
“是关煜晗的妈。”
关峰看见,兄弟眼里流过异样的神色。
“能不能……重新走到一起?”
关峡若有所思,却没回答。
关峰知了兄弟的心思,立马专程回访方洁,加上了财富的砝码,没想到温婉的方洁却坚硬得刀枪不入。
关峡从哥的神色上,看出了他预计的结果。方洁的拒绝,又一次刺激了他的自尊。
关峡认定是官位权力扭曲了这个女人。女人一旦从政为官,什么儿女情都变了味,什么贤妻良母的责任都化为乌有。男人遇了女官人,等于遇了个男客。家只是她的旅馆,丈夫只是她的服务员。
男人体会不到家的温暖,咀嚼不出女人的味道。
十年过去,方洁还是沉迷在她的事业里,男人拖不住她的腿,女儿挡不住她的路,生活的孤独改变不了她对事业的狂热。想来想去,觉得这官位是一杯毁灭女人的毒酒,可以把一个贤惠善良的女人变成了一架冷冰冰的工作机器。
想来想去,他把恨集中在权位上,他不能支持方洁再往上爬。
他知道,招商引资对于这个地区的发展,对于方洁的升迁事关重大。他得说服哥退出方洁的领地。
“不用说服我退出,方书记压根儿就不接纳这个项目!”
“哥,你多考察几个地方。听说江东区条件比嘉陵区更好。”
“……”关峰不解兄弟之意。他看好嘉陵区,没料到这姓方的软硬不吃!他不甘心!
关峡复婚之意,又搅动方洁尘封的记忆。虽绝对不可能回到过去,但得知关峡过着同样孤独的生活,心里还是涌起几丝痛楚,反反复复叩问,是我错了吗?我到底错在哪里?望着窗外冷月树影,听得那静夜声声蛙鸣,想起自己和关峡都半生孤独,渐入晚境,不觉又泪流满面。
电话响了,方洁抹去泪水,拿起话筒,恢复了书记的镇定。
“妈——我交男朋友了!”以为是公务,不料是晗晗。
“你还小,当专心读书。”方洁回复母亲的口吻。
“妈,没矛盾,他也是优秀学生,我们选择了共同的学校和专业,而且,他长得特帅!”
“晗晗哪,万不可以貌取人!”
“我和他在一起,那份感觉特好。”
“更不能跟着感觉走。”
“那要跟什么走?”
“要看对方的人品道德,要有精神共鸣,要有真才实学,要懂得呵护你,要……”
“妈,你要得太多了!你这样追求完美,所以你永远找不到。”
“不完美却必须有理性!”方洁有些生气。
“你那么理性地嫁给我爸,走到头了么?”
方洁气得把电话压了。
女儿又锲而不舍地追过来。
“好、好、好,不说了,你自己好好把握吧!”
十天半月,钟声的问候电话总在晚上十一钟打来。方洁每天都忙到这时才回家。冷清的家有了钟声的电话,仿佛有了些生气。他们谈历史、谈文学、谈哲学、谈时势,不谈他的家、他的妻,他的生活。方洁更是死守心灵那块敏感的情地,不准这个对她最具杀伤力的男人触碰。
钟声已是知名教授,思想比当年更加深邃而广阔。他独特的视点,立体的视角,以男人的思维逻辑和独特见地牵引着方洁的思路。方洁为那种睿智、广博所吸引。她发现,男人的思维视野和女人不一样,男女思维方式的交融互补,会把人的精神境界拓展得更加辽阔高远。
这一天,时过夜里十二点,迟来的电话响了。
“方洁,真的很想你……”钟声的声音仿佛浸了泪。
“……我们说好……不谈这话题!”
“可是,她折磨得我几天几夜睡不了觉,我简直要崩溃,我还能向谁倾诉?”
“……”这是方洁最想了解却最怕触碰的话题。
“我知道,她父母去了,我是她生命的唯一支柱!我的良心不会抛弃她!可是,我难受,我痛苦,我撑了二十多年的精神快崩溃了……”
“我……理解你的痛苦……可我,帮不了你……”方洁怕自己的道德支点跟着钟声一起崩溃。
方洁放下了电话。可这一夜,她片刻无法入睡。
第二天,第三天,连续十天半月,方洁看到钟声一连串的电话显示,心一横,不接,不回。
她不能再熬煎钟声的感情,煎熬自己的心!
终止了电话往来,方洁的心却片刻没远离那个在责任与爱情之间挣扎的男人,也丝毫没减轻自己孤独中对爱情的渴望!可是,那个生病的女人,那个把钟声视为生命的女人,仿佛挣扎着一双绝望的眼睛,无时无刻不盯着她。
她给袁圆打电话倾诉。
“你们这样相爱,你就让他离开那个女人!”
“万万不可!钟声是她生命的支柱!”
“你俩可一起照顾她的生活。”
“她不会与任何女人分享她的爱!钟声和我都不忍心把幸福建在另一个女人的痛苦,甚至生命之上!”
“那你就做他的情人!”
“袁圆!你怎么说得出这样没有道德的话来!”
“在西方人眼中,没有爱的婚姻才是没道德!爱,才是婚姻的灵魂!”
“不!道德责任才是婚姻的灵魂!”
“那你只有坚决果断地放弃!”
“我……做不到!他是我青春时节就抽出的情爱之芽,虽未培土浇灌,却一直在长。像西双版纳的大青树,在心里盘根错节,扎得太深太深!”
“那你只能是柏拉图的精神恋。”
“……或许……今生命该如此!”
方洁全身心投入工作,不给自己留下片刻情感思念的闲暇。她一天天,一月月地熬,无论钟声打多少次电话发多少短信。她告诫自己,绝不回头。她相信时间可以修复一切,改变一切!
半夜了,晗晗来电话。
“妈……”开口就哭。
“晗晗,怎么了?”
“你说得对,感觉靠不住的……”晗晗又哭。
方洁知道女儿失恋了,完全理解女儿在异国他乡孤单无依的苦。
“晗晗,没有人的婚恋是一帆风顺的,你这么优秀,今后会遇到更好的人……”
“妈,我现在才知道了你当年的痛苦……”
“一切都会过去,什么都是短暂的过程,挺住了,前面的路还宽广得很……”
这段时间,方洁忙得不可开交,晗晗偏偏又火急火燎地要和她通电话,方洁心不在焉地问候几句就放手,晗晗却一反常态地缠着说要讲重要的事儿。方洁只得静下心来听。
“妈,这一位真的不错,他常常接济我,我洗盘子找不够学费时,他总帮我交上一部分,他父母是做生意的。”
“晗晗,感情万万不可押在钱财上,别人的东西不能沾,纵有万贯家产也是靠不住的!”
“爸和你吵,和婆婆吵,不就是为那些物质小利吗?为那五毛钱的车费,你不是还哭了一场么?”
方洁一愣,的确如此,她不看重钱财,钱财也中伤不了她,但为钱财的争吵却太伤她的感情。鲁迅《伤逝》中的涓生和君子,那么纯美的爱情,却为生存的无奈而消逝。
“当然,你在国外,没有基本的物质生活保障是万万不行的,但女人不能嫁给钱财,要嫁有道德、有责任感的男人。
“我看同事朋友中,有靠自身才华在国外留学的,更有靠家里有钱去混文凭装洋外壳的,你可万万把握好,他是不是那种用钱财买文凭的公子哥儿。”
“妈,我是牢记你上次的提醒,从各方面考察了他的为人品性,人家也是有精神追求和道德情操的人。”
“那就好,还得深入了解。”
“妈,只有在一起生活,才能真正的了解彼此是否合适,我们同学也学美国的年轻人,先同居,再结婚。”
“晗晗,你怎么产生这样没有道德底线的念头?”
“妈,你和爸就是缺乏了解,凭你永远保持三尺距离的观察,哪看得清爸那些德性儿,你们就是吃了不深入了解就结婚的亏!”
回想自己与关峡手都不敢触碰,就诚惶诚恐地走进婚姻,吃了半辈子的苦。但是,婚前同居,是万万不可的!
“晗晗,女人的尊严,女人在男人心中的价值,就是她的贞操!
怎么能以贞操换取男人一时的欢心?你才二十出头,万一不满意,你怎么再嫁人?”
“妈,你那个老脑筋要转一下了,啥叫贞操,女人为爱的人付出有什么名声不好,她就专爱这一个人,与多人乱性才叫道德败坏。”
“晗晗,这一点你一定要听妈的!万一发现不是你想要的那种人,以后哪个男人再接受你?”
“我们这代人已不像你们那一代了,你守身如玉,谁又会感动你为他守节!我们只重爱情,不在乎别人过去!”
“不行,晗晗,妈请假过来!”方洁实在担心女儿感情冲动误了终生。
“妈,倒是很想你来,但你哪有时间,哪有路费?你真不用害怕,不行就分手,再寻找。”
“结婚离婚是你想的那么轻松么?离婚最大受害者是女人,女人短暂的青春光阴输不起的!”
“像你和爸,三年就发现相互合不拢,却硬要忍气吞声地拖了十三年,三十多岁正是重新找伴的时光,却白白拖过人生的好时节,像你们这样对待婚恋,当然输不起!”
方洁感到,女儿这代人完全颠覆了她信守一生的人生观价值观和婚姻观。她不知到底是自己错了,还是女儿误入了歧途。她没想明白,更说服不了女儿,但是,她必须管住女儿不要走上这危险的一步。
“晗晗,你一定要听妈这一回!”方洁斩钉截铁。
放下女儿电话,方洁立即拨通了袁圆:
“拜托!去帮我看看晗晗,我实在忙得走不开。”
“为什么不早说?”
“你也难,不想给你添麻烦!”
一个星期后,乱哄哄的中餐馆。晗晗正抱着一叠汤汤水水的盘子。
“晗晗!”
这个久违的称谓让晗晗一惊,手中的盘子差点滑落。
“袁阿姨!”晗晗惊喜,像见到妈一样,一股暖流涌上心来,化作热泪挂在脸上。
“放心吧,见到你的宝贝女儿了。”袁圆立即电话通报。
方洁终于放下心来。
袁圆没有孩子,像亲妈一样呵护指引着晗晗。袁圆闯世界十多年,价值观和思维心理与晗晗更加接近。有了袁圆的帮助,方洁对女儿的生活放心了。但她不完全赞成袁圆的人生观,怕袁圆误导女儿事业的选择。
“毕业了,定要回来报效祖国!”方洁第三次对女儿说。
“我不想让人生的负担这么沉重!”
“不为国家建功业,人生价值在哪里?”
“妈,我很渺小,担当不起你说的那些家国重任!你们这代人把求功名建功业看得太重太重。我们这一代更看重生命本身的快乐与自在,这叫不负天命。”
“任何生命都有使命,女人的使命不只是生养孩子,更不是吃喝玩乐!”
“妈,我选择了自己喜欢的职业,不是你想象的只为个人享受,我会有另一种功业,那就是你看重的精神财富。我想和袁阿姨一样,游遍天下,写遍天下,享受人生,思索人生,记录人生。这对人类精神文明也是贡献,这就是我生命的价值!而且是可传世的生命价值!”
一次又一次的争论中,方洁渐渐意识到,女儿的精神成长起来了,她有她的追求,有她的人生道路和生活方式。
一次又一次的沟通中,方洁渐渐反思自己,时代不同了,已不能用老一辈的思维方式去复制女儿的思维模式,以自己的价值判断去规制女儿的人生选择。
自己这一生过得太苦太苦,她希望晗晗过得幸福。她们特有的人生奋斗,或许更有益于人类的文明进步。
晗晗已经可以独自飞翔了。
这一年的冬天好冷好冷,方洁为嘉陵区透支着自己的生命。她一个人马马虎虎地吃,营养也大大不足。一到冬夜,气血不畅,手脚冰得发麻,睡到天亮都缓不过来。
在那一个个漆黑冰冷的冬夜,方洁多么想有一个肩头让她靠一靠,有一个热血胸膛给她暖暖背心啊!
再忙,都有一个人静的时候,再倾心于工作,都有一份感情的渴望。她不是独身主义者,她想有个知心爱人。然而,上帝给予她的使命仿佛只有工作、事业和无边无际的孤独。
方洁一年一年走进了人生的中年。可心中对爱情的渴望却从未泯灭。她放不下钟声,其实是走不出对纯粹爱情的理想梦幻。她不能容忍爱中掺入杂质,但这种纯粹爱情,在追逐金钱的现实生活中怎么也找不到。她也常常扪心自问,是不是自己的理想化与现实社会错了位?
方洁累呀,总有解决不完的矛盾,开不完的会。她有时睡下去都不想起来了,但是不行,一堆堆事还缠着她。
生命的时光在极度疲惫中加快流逝,已过天命之年的方洁更深地领悟,一个女人不能只有事业,不能只有儿女,她还需要爱情,需要一个宽阔的肩头,一个共同支撑生命的脊梁!陪伴她一起走过生命的黄昏!
雪花一朵朵贴上玻窗,那透彻的寒冷直逼方洁心尖。
她又想起了那一首动她心魂的歌,想起了多年前那朵“雪花”,“雪花”里,钟声痛苦的脸。
方洁看天地万物,仿佛都融进了自己今生的不了情。
百年不遇的月全食景观消失了。
方洁的《日月之恋》发到了网上。
苦苦追寻五百年
太阳月亮终于相见
宇宙间最光明的天体相遇
竟让地球漆黑一片
太阳把月儿拥在怀里
自己也融成金月一弯
月亮把灿烂给了太阳
羞答答扭过美丽的脸
一分分,诉不尽千年的苦恋
一秒秒,分不开痴情的缠绵
太阳把全部的金光
铸成了定情的戒环
月亮把全部的银辉
化作辉煌的玉钻
于是,天宫重放异彩
大地光芒无限
寰宇便成了
绝世婚礼的圣殿
只憾,日月总是相悖的行线
来不及留下坚守的誓言
便匆匆离去,再等待
百年以后的相见
自从方洁不接电话,钟声即改发短信,他在网上看到了《日月之恋》,压抑的情感又一次牵引思绪,把心中的赞美、折服、欣赏、思念,浓缩在短信字里行间发给方洁,无论方洁回不回,他一如既往,只为倾诉自己的感情。
这场重感冒持续了两个多月,反反复复地发烧,把劳累的方洁折磨得恍恍惚惚。她只想一个人静静地躺下,再也不想听到电话铃,不听人唠叨那些永远处理不完的烦心事。
这场病,一直生到大年三十晚上,她反锁房门,拔去座机线,只想静静地睡个够。
可是,她睡不着,一身都在痛。她口渴,却又不想起床烧开水,她听到四处都在放鞭炮,到处都在欢闹,家家都灯火辉煌。万家团圆了,可是,方洁只有孤零零一个人,没有欢笑,只有痛和累绞缠着她。
孤独,又像恶魔般附体,死死拽着她的心,把她的情搅得支离零乱,把她的心捏成一堆碎片。但她那破碎的心仿佛还在寻觅,寻觅一份爱,一份“纯粹”真诚的情。
手机“嘀”的一声脆响,惊了她一跳。她这才发现手机忘了关。正想按下关机键,却跳出了一行字:
“你好吗?半生的光阴,恍若昨天。从青年走到老年,我追赶你的路上永远看不到尽头吗?”
方洁的心为之一震,她在情感世界孤独行路,前景渺然,虽知后面有一位追赶者,可她不能回头。此情此景,她多么想等一等,与后面那个人结伴而行啊!
多年来,钟声的问候总如期而至,方洁没给她回复一个字,却迟迟不舍删除那个号码。
方洁发表的诗文,钟声都追踪品读,他不仅能读懂她的诗,仿佛也能读懂她这个人,读透她的情、她的心……
才华被人欣赏,智慧碰撞火花的感觉,或许就是高山流水尽知音。茫茫男人海,难得一知己!中国男人差一点对知性女人的鉴赏力,他们欣赏女人美丽的外表,不识女人的内秀,钟声能!中国男人还差点勇气,即使有倾慕的深情,却没有表白的勇气,钟声敢!
然而,他不该!他有一个离不开他的病妻!既然不忍放下他的病妻,为什么又不痛断与我的情愫?惹我十年魂牵!
我能回头吗?像情感的盗贼一样,她方洁怎么能扮演这样的角色,另一个女人不放手,方洁怎么能夺人之爱!
头又一阵剧痛,她想喝口水,却依然没力气爬起来烧水,天太冷,她更冷,一出被窝就冻得打颤。
她多想给他回个短信,让他知道她回头看到了他追赶的身影,让他知道她在等他。
可是,她想到了他的妻,也这样病着,需要他端水……中玲曾告诫她:不要老为别人着想,那种名存实亡的婚姻,你轻弹一臂之力就把他们摧毁拆散,抓住你的幸福!
可是方洁不能,她的爱不能有杂质,她能接受的男人,必须是干干净净的自由人!她的爱不能建筑在另一个女人的不幸之上,她更不能扮演“人人喊打”的第三者,玷污自己的名节,让尊严扫地,让生活蒙羞!
方洁固执地认定:一个真正的好男人,无论爱与不爱,都当对一个只有病而没有错的妻子负责到底!
方洁按下了“关机”,重又沉浸在黑暗、幽冷、痛苦、孤独之中,坚守着她高贵的独守和尊严……
方洁的事业一波三折,女儿的恋爱却一路顺风,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。方洁不再通过电话交代,一反常规地提起笔来,一字一句地写信忠告:
“亲爱的女儿,你已长大,不再需要妈的牵引和支撑。可是,你将步入婚姻,妈终其一生体验告诉你:
结婚不是一加一等于二;而是零点五加零点五大于一。各自收敛一半弱点,才能包容另一半的缺点;只有保留半个自我,才有融合另一半的空间。家庭不是论争算计之地,而是心灵歇息的港湾;夫妻不是支配控制对方,而是精神独立的联合体。妈妈衷祝你们相爱一生,幸福一世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