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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蚂蚁行动》 | 第九章 重建家园

发布日期:2020-10-07 16:12 来源:重庆出版集团

大自然是奇特的。前些天这里还是一片水的世界,现在却是云去水消,万物又恢复了它的本来面目。

小草直起了腰杆,焕发出往日的葱绿,鲜花又绽开了笑脸。

森林间的败叶、朽木都不见了,大水成了森林中最好的清洁工。它们把山谷间一切没有生命的东西,都荡涤得干干净净。

令我们高兴的是,山野间到处是水泡子。站在高山上向下望去,只见碧绿的原野中,湖泊星罗棋布,像是打碎了的镜片,撒落在绿色的地毯上。

现在,摆在小主人面前的一个重要的问题,就是如何建设一个新的家园。

可惜,我只是一条小猎犬,不能帮小主人太大的忙,唯有围在他身前身后,为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。我发现,自从那次受了重伤以后,我对生命有了新的认识。其实,生命是很脆弱的,生死之间就隔一步之遥。我珍视生命,但不再惧怕死亡。跟随猎人多年的狩猎生活,我们已把死亡播种在春夏秋冬,撒遍了山山野野。野兽们那屈死的灵魂,像是在向我哭诉,迫使我向着苍天忏悔。

然而,在这绿色的大自然里,动物间的恩怨确实难以说得清楚。就是我和小主人之间,也说不清其中复杂的情感。我变得凶猛而又粗野,时而狂躁不安,时而魂不守舍。高兴时,我可以摇着尾巴,围着小主人身前身后地转,用头蹭他的大腿,用爪子扒他的前胸。他坐下来时,我用舌头去舔他的脸。有时不高兴了,我干脆躲得远远的,趴在草棵子里,眯着眼睛想着自己的心事。无论他怎么唤我,我都无动于衷,装作听不见。烦躁时,我会找借口向小主人“哼哼”几声,表达出抗议的情绪。

尽管如此,小主人还是用软硬兼施的手法,对我加以驯化。我可以从很远的地方,为他叼来木杆;他要什么东西,我都能为他去取;有时,他拿不动的东西,可以驮在我的身上,为他减轻一些负担。

小主人对我的聪明伶俐很满意,时时夸赞几句:“我的小贝特,好样的!”

对他的夸奖,我并不觉得有什么高兴。我觉得自己成熟了,我已经是一条优秀的猎犬了。看得出,小主人在为选择新家的位置犹豫不决。他在原来搭斜仁柱的地方左右徘徊,东西南北地打量着,考虑是安在这里,还是挪一个地方?

我此时在小主人周围一阵乱跑。我喜欢那片柞树林。在柞树林往北是一片桦树林,紧靠桦树林边,就是那座我们常去的湖泊。再往西不远,便是一片汪洋大江。我们原来住的地方,青青的草地不见了,到处是裸露的石头,看上去有一些荒凉。

小主人可能也意识到了这一点,从他那紧锁的眉头中可以看得出来。我在桦树林与柞树林交界的地方停下来。这里地势较高,密密麻麻的桦树像一座屏风。站在这里,可以看到蜿蜒而去的大江,可以看到那片碧蓝的湖泊,那片柞树林也尽收眼底。

再往东不远,有一个泉眼,清亮的泉水汩汩涌出,形成一条清亮的小溪,缓缓向山下流去。我站在这里“汪汪”地叫了几声,意思是给小主人一个信号。

小主人听到我的叫声,奔了过来。开始时,他并没明白我的意图,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我。我得意地蹲坐在地上,高扬起头,东瞅瞅西看看,又把眼睛转向了小主人。

小主人顺着我的目光望来望去,突然明白我是要把新家建在这个地方。他双手叉着腰看了一会儿,拍着巴掌,咧开小嘴笑着,拍着我的头说:“小贝特,好样的,你给我找了一个好地方。”

他兴冲冲地跑过去,把行装用具都拿了过来,选一个小洼地,点燃了篝火。小主人把斜仁柱的地址定在桦树林边一棵高大的桦树旁边。他从桦树林里砍来桦树条,以这棵桦树为支柱,搭起了圆锥形的架,四周只好用青草覆盖,因为桦树皮在这个季节里是难以剥下来了。

这个斜仁柱搭得很特别,他有意把七枝八杈的柞树压在了绿草上,又把几个灰鼠窝给搬迁到斜仁柱外的树杈上。

他给马鹿、狍子和野猪先搭了一排凉棚,让它们在下面乘凉,可能下一步才是建高高的圈舍。我的窝,就建在凉棚里,可见我肩负的保卫任务多重要!

没用多长时间,新的家园就建成了。这回小主人点燃了三堆篝火:一堆是在斜仁柱里,是小主人专用的;一堆是在斜仁柱门前,是为照明用的;一堆是在鹿棚的前面,是为马鹿驱赶蚊子、瞎蠓用的。

这个家园似乎比以前更有了生气。到了晚上,三堆篝火互相辉映,把斜仁柱内外照得通明。马鹿和小狍子卧在篝火旁的烟雾处,嘴巴在不停地摆动;野猪在柞树林里吃完了嫩绿的橡子,心满意足地卧在地上打着呼噜。

那覆盖斜仁柱的绿草里,蝈蝈、蚂蚱发出一阵阵叫声,和原野中的虫鸣、蛙声响成一片。夏夜的森林一片嘈杂。只是那些灰鼠,对小主人的强硬搬迁并不买账。它们攀附在离斜仁柱不远的老柞树上,远远地望着自己的窝像是在

观察着什么。看了一会儿,从树上跳下来,又跑到离斜仁柱更近一些的树上,再观察一会儿。当它们发现没有什么危险的时候,才大胆地顺着斜仁柱爬上去,钻进自己的窝里,安享自己的夜梦。

新居安排妥当,小主人又去取他的桦皮船。大水退后,我们返回家园时,因为对路线不熟,绕了很大的弯,用了两天的时间。而这次,小主人采取了直行路线,就必须翻越一座高高的山梁,穿过一道幽静的山谷就可以抵达那里。

当我们到达目的地时,却发现桦皮船被乌鸡所占领,它们在里边垒起了窝,而且还下了几枚蛋在里面。我和小主人刚走到船边,乌鸡“呼啦啦”飞走了。小主人把窝里的蛋捧在手里,玩了半天,舍不得放下。

乌鸡“咯咯”叫着,围着我们盘旋,一次次地用翅膀扑打着我们,对我们的行为表示抗议。

小主人把蛋小心翼翼地放回窝里,他又把窝端端正正地放在一个比较安全的草棵子里。乌鸡发现我们对它并没什么恶意,这才盘旋了几圈,大胆地回到窝里。

当小主人背着桦皮船,慢慢地下山时,那乌鸡站在树上,远远地望着我们。我们已走出很远了,它竟然跟了上来,飞落在我们前面的树上,“咯咯”叫着,意思是:再见了,一路走好。

它一直送我们很远,才恋恋不舍地飞回去了。看到乌鸡的举动,想到我以前捕捉乌鸡的情景,我为自己那自私、残忍的行为而内疚。我痛恨自己,不该对这善良的小生灵采取那种不友好的手段。

穿过那道山谷时,我们已走得很累了,只好找个有水的地方歇一会儿。

我们坐在一个水潭边,看着一缕缕瀑布从山顶跌落下来,四溅的水花使我们感到全身凉丝丝的。夕阳映照在瀑布上,映射出一道灿烂的彩虹。在水潭的北边,是一片幽深的草塘,有一种神秘恐怖之感。

作者:浬鎏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