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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蚂蚁行动》 | 第五章 乌鸦报恩

发布日期:2020-09-03 17:05 来源:重庆出版集团

在我们住处的周围,几乎是乌鸦的世界;对于乌鸦,我非常反感。这里还有一段有趣的故事呢。

那时,我已经被主人驯化成为出色的猎犬。我已领教到了野兽的凶猛、机敏、顽强,在抓捕野兽的同时,也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。刚和猎人出猎时,我一直认为他们发现和追踪野兽,全是我们猎犬的功劳。

以后我慢慢体会到,完全不是那么回事。我们猎犬只是起部分作用,更重要的是要靠猎人的智慧。在长期的狩猎生活中,他们已经具备了丰富的狩猎经验,特别善于发挥“听、嗅、看”的本领。

听,就是能通过听种种声音,知道这一带有没有野兽,有什么野兽。

嗅,就是能通过灵敏的鼻子,辨别什么野兽曾在这里驻留。

看,就是能从地上的野兽足迹中,寻找野兽所去的方向和从这里经过的时间。

但是,我们也发现了一个新的秘密,就是在动物世界里,也有它们的情报员,像侦探一样,能把猎人的动向准确地发送出去,使动物们警觉后能及时逃离。

这个侦探就是那“哇哇”乱叫的乌鸦。那次我和主人随着猎队去打猎,我们在原始森林边缘的一条小河旁安营扎寨。

他们到了一个地方后,先是搭好帐篷。所谓的帐篷就是先用木杆搭个人字架,上面盖上一层帆布就可以了。然后,是准备野炊。先拾来干柴,把篝火点燃,然后上面架起吊锅,为猎手们烧水、沏茶、煮粥。

猎手们稍作休息,便骑上猎马,带着我们猎犬打猎去了。我们翻过了几座山头,走遍了周围的山林,连一根野兽的毛也没碰到。

猎手们垂头丧气地归来,没精打采地坐在篝火旁抽闷烟。晚上,这些猎手围成一圈,坐在篝火旁议论起来。一个留着小黑胡子的猎手,边说边用手比画着,意思是就怪那些多嘴的乌鸦。

我也确实听到了乌鸦“哇哇”的叫声。有的猎人不同意他的看法,说乌鸦叫和打猎没有什么必然联系;有的坚持要转移营地,换个地方就会扭转这种白转悠的局面;有的不同意,说这里是最好的猎场。大家争论了半天,最后还是坚持留在这个猎场。第二天出猎,我和主人正走着,便听到远远传来乌鸦的叫声。

主人一使眼色,我便循着声音找去,发现有一群乌鸦正在那儿聚会。它们“哇哇啦啦”叫个不停,有的落在树上,有的围在地上,在吃着什么。我颠颠地跑过去,乌鸦“呼啦啦”飞走了。我到近前一看,原来它们在吃一堆发臭了的狍子肉,叼得只剩骨架了。

我跑回去,把主人领到这里。主人把看到的情况和猎手们讲了。猎手们最后做出决定,连夜搬家,寻找新的猎场。在新的猎场,我可有了用武之地,没用多长时间,我配合主人打到了一只狍子,两只乌鸡。

猎手们归来时,都是满载而归,一个个笑容满面。

这下子气氛可热烈了,有的忙着剥皮、解肉,有的忙着添火烧水,大家一片忙碌。

我们这些猎犬都趴在一边,前爪着地,抬起头,耷拉着舌头,用期望的眼神看着主人们,口水已经淌了出来。我们都有一个同样的心情,就是希望他们能给点东西赏赐。

我们的希望没有落空,主人们终于把肺和肠子扔给了我们。

本来我们这些猎犬可以和平安静地在一起分享这些美餐,可是有一只小个子猎犬太可恶了,它竟然想独吞这些食物。我们一到跟前,它“哼哼”叫着不让我们靠前。一只大猎犬气急了,一下子扑上去,对那小猎犬一阵猛咬。小个子“嗷嗷”叫着,躲到了一边。

正在它们撕咬的时候,我们赶紧扑过去一阵猛吞猛嚼。等大猎犬过来时,已所剩无几了。

那只小个子猎犬,什么也没吃到,翻着白眼仁,用委屈仇恨的眼神望着我们。负责解肉的一个猎手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,割了一块肉,扔给了那只小猎犬。

它把肉叼到一边,偷偷地享受去了。我们又把目光转向猎手们,希望他们能把啃剩的骨头扔给我们。

猎手们情绪高涨,往日的愁雾一扫而光。他们围坐在篝火旁,边啃着手把肉,边传递着酒瓶子,大口地喝着烧酒。火光把他们的脸映得通红。主人们都把剔得光光的骨头棒子,扔给自己的猎犬。我们都用前爪捧着各自的所得,一声不响地啃着。这种欢快的日子仅仅持续了两天。一群乌鸦又落在营地旁,“哇哇”地叫个不停,它们像是在跟踪我们的行动。

胖子猎手说:“完了,又打不到猎物了。”果然,第二天我们出猎时,野兽们奇迹般地消失了。我们转绕了好远,都一无所获。

这到底是为什么呢?猎手们都大惑不解。在以后的出猎中,我了解到了其中的秘密。这些乌鸦成群结队地在山林中游荡,专门寻找那些动物的遗尸为食。

有时猎人打伤了动物,动物逃跑后死掉了,自然就成了乌鸦们的美餐;而动物们一旦发现哪里有同类的尸体,它们会忌讳地远远离开。

所以,有动物遗尸的地方,必然招引来很多乌鸦。听到了乌鸦的叫声,动物们会躲得远远的。乌鸦高兴时“哇哇”乱叫。动物们听到后,会认为这是不祥之兆,立即会意识到处境不妙,便纷纷逃离这是非之地。

从此,猎手们也害怕乌鸦,只要听到乌鸦的叫声,他们就会立即拔营起寨,去寻找新的猎营地。乌鸦也成了我心中最讨厌的东西。如今,在我们眼前的乌鸦,倒是没有什么值得讨厌的地方,它们有自己的生活规律。

虽然是临时住地,但这里环境很好。在我们的周围,都是顶天立地的大树。这些大树不知有多少年了,身上已斑斑驳驳;那披头散发的、七枝八杈的树枝,像一把把巨伞,遮住了阳光。

这里便成为乌鸦们的世界,还有一些花喜鹊,在林中飞来飞去。

伞状的松树上,乌鸦窝、喜鹊窝掺杂其间;它们之间和睦相处,过着相安无事的平静生活。每到清晨,随着喜鹊那“喳喳喳”的叫声,乌鸦们也跟着“哇哇”地叫了起来。它们的声音很不好听,像敲破锅似的。

当它们叫得太甚的时候,我便抬起头,瞪着它们“汪汪”叫几声。乌鸦并不害怕,飘飘飞落下来,围在我身边走动,用傻呆呆的眼睛看着我,像是在问我:跟我们在一起你不高兴吗?一只小虫子在我身上爬动,乌鸦一跃身子把虫子啄在嘴里。

看到乌鸦那憨乎乎的样子,我对它们的反感逐渐消失。我慢慢发现,乌鸦很勤劳。它们早早起来,衔来一根一根草棍,又一口一口地搭建自己的窝巢。不长时间,一个空中家园便建成了。

它们很热爱自己的家园,每当清晨,它们都不厌其烦地装扮自己的家园。在这一团团的乌鸦窝里,有的是一对新夫妻,有的是一对老夫妻。它们那恩恩爱爱的样子,实在令我羡慕。不久,我发现它们开始孵卵了。母乌鸦趴在窝里,公乌鸦从外边觅食,一口一口地喂给母乌鸦。

公乌鸦很忠于职守,为了母乌鸦的安全,它常常守在窝门口,眼睛向四周巡视着。有时小松鼠一到窝边,就被公乌鸦一阵攻击,啄得它再也不敢上前了。乌鸦很友爱团结,互相串门是它们通常的礼节。常常有一群乌鸦聚集在这棵老松树上,像是来拜访一下孵卵的乌鸦夫妇;有的乌鸦还探头向窝里张望。

孵卵的母乌鸦把头伸出窝来,“哇哇”叫着,它们像是在交流着什么。

每次聚会,乌鸦客人们都要待上大半天的时间,然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去。

不久,小乌鸦出世了,它们把光秃秃的小脑袋伸出窝外,等候着爸爸妈妈来喂食。这个时候,爸爸妈妈是格外劳累,它们既要到处捉虫子,又要守在窝旁看护着孩子们。

它们很少把孩子单独留在家里,有时即使夫妻双双都出去了,也必然会有邻居在附近的树上守望。一旦发现情况,它们会立即飞过来。它们有一个共同的职责:保护孩子们安全健康地成长。

有一天,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。我突然听见乌鸦急促地“哇哇”大叫着,像是很不高兴。我忙抬头一看,一条蛇正向小乌鸦奔去。乌鸦边“哇哇”乱叫,抗议蛇的入侵,边扑上去啄蛇的头。蛇根本没把乌鸦放在眼里,仍然我行我素。我急得前腿抓着树干,立起身“汪汪”叫着。小主人听到我的叫声,赶了过来。他看到蛇正要行凶作恶,急忙拾起几块石头,不停地向蛇抛去,一连好几下没打中,最后一下打在蛇的身上。

蛇一抖身子,掉落在地上。我飞快地奔过去,一口结果了蛇的性命。小主人把蛇剁碎,撒在草地上吸引乌鸦。乌鸦欢天喜地地来会餐,从此和我们建立了感情,不再怕我们了。它们可以大摇大摆地在我们身边走来走去。我趴在地上养神时,一只乌鸦还来啄我的鼻子,和我开着玩笑。

那窝小乌鸦的羽翼丰满了,很快就要出窝了。它们的妈妈已经累得骨瘦如柴了。这时,我惊奇地发现了一个令我难以置信的情形,趴在窝里的不再是小乌鸦,而是小乌鸦的妈妈。孩子们纷纷叼着虫来喂自己的妈妈。小乌鸦很孝顺,一边喂着妈妈,一边和妈妈亲昵地把头靠在一起,有时还“哇哇”地交谈几句。

乌鸦妈妈一点也不难为情,而是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孩子们的供养。这种现象一直持续很长时间,直到老乌鸦恢复了健康,孩子们才离开妈妈,建立自己的独立家园。但是,它们从不忘记养育自己的妈妈、爸爸,常飞回来看看。

看到了乌鸦,我又想起了自己的妈妈。我从小就离开了妈妈,我的妈妈在哪里?我多想它啊!一想到这,我的眼中便流出了泪水。

两只小乌鸦跑过来,默默地看着我,像是在安慰我说:你都长大了,你也应该成为孩子的爸爸了。如今,我越发感到孤独,如果有几个猎犬伙伴在身边那该多好啊!

日子过得真快,没几天,大洪水奇迹般地撤退了,山野又恢复了原来的面貌;但是,那被水淹过的地方,到处是一片狼藉。一些低洼地带,还有一汪汪的水残留在那里,从高山上向下望去,像星罗棋布的湖泊,散落在山野间。本想大水过后,我们选择一个固定的地方,能过上安静的日子。可是,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,险些让我和小主人丧命。

(作者 浬鎏洋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