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猎马雄风》 | 第二章 灰鼠斗狐

为了保护灰鹤，我得罪了那只狐狸。它竟然找碴儿，上门捣乱。

它当然不敢和我对着干，可它明目张胆地残害小生灵，这简直是在向我宣战！

按道理，我完全可以立即逮住它，把它置于死地。可我并没那样做。我倒要看看它狡猾到什么程度，等它把戏演完，再收拾它也不迟。

抱着这样的心理，我时刻关注它的行动。

这狐狸首先把目标对准了野鸡。趁着夜黑天，它围着斜仁柱幽灵般地转绕着。它明知道我趴在窝里，却假装视而不见，从地上叼起一块石头，向斜仁柱走去。

我不知道它玩的什么鬼把戏，只看见它一连叼了好几块石头，然后又隐身不见了。

我悄悄地跟过去，没发现它的踪影。我躲在一棵大树后，注意向树林观察着。

突然，“咯咯”一声响，野鸡从窝里惊惶地飞走了。

这时，狐狸的身影出现了。它并没去追赶野鸡，而是像木桩一样站立起来，一动不动地贴靠在斜仁柱上。

这可把我弄糊涂了，这狐狸到底想要干什么？

不一会儿的工夫，飞走的野鸡又回来了。看看周围没有什么动静，便趴进了窝里。

狐狸突然身子一倒，把野鸡牢牢压在了身下，随后叼起就跑。

我疯狂地追了上去。

正在我钻着树空追赶时，一块石头重重地砸在我的身上。“吧嗒”，又一块石头砸在了我的脚上，疼得我“嗷嗷”乱叫。等我醒过神来时，那狐狸早就跑得没影了。

天亮时，我才发现，在那灌木丛的树杈上，都卡着一块块石头。原来是狐狸设置的障碍，专门用来对付我的。

这狐狸抓到猎物，自己不吃，却要叼回去。我猜测它家里肯定有自己的孩子，我下定决心要看个究竟。

一连两天，没见狐狸的影子，我已断定，它肯定又瞄准了另一个目标。我来到柞树林里，看看那里的情况怎么样。

冤家路窄，狡猾的狐狸真的活动在那里。它拖着长长的尾巴，在柞树林中边走边向树上张望。看了一会儿，便坐下来，不停地用舌头舔着嘴巴，似乎是无所事事的样子，其实它是在打鬼主意。

柞树林里的小灰鼠，有的正在窝里美美地睡着，有的开始出来觅食，有的翘起大尾巴，在用两只爪子洗脸。

狐狸来到一棵树前停下了，这是一棵弯七裂八的老柞树，斜上方有个树洞，里面住着灰鼠一家。

狐狸双爪搭着树干，挠了几下。

一只灰鼠跑了出来，伸着脑袋向外看了看又钻回洞里。

从狐狸的举动中，看得出这是一个富有经验的老家伙。

平时，常常有毒蛇爬上树干，去袭击灰鼠。所以灰鼠们听到树干上有“嚓嚓”声，便会惊慌地逃出洞来。

猎人们抓住这一规律，在猎获灰鼠前，先用小棍划着树干，等灰鼠出洞时，举枪射击。

没想到这狐狸也学会了这一着，但不知它能否猎获成功。

根据我自己的经验，抓野鼠、野鸡和狍子，这是我的拿手本领；而捉灰鼠，那是很难的事情。我想，这只狐狸也是枉费心机。此时，我只有拭目以待。

狐狸见灰鼠没出来，又伸出前爪挠着树干。

灰鼠终于出来了，一连跑出五只。它们用惊慌的眼神四处望着。

这时，狐狸已趴在地上，眯起眼睛，装作没事的样子。

灰鼠开始找自己的食物了，它们在树上跳来跳去，表现出很欢快的情绪。

狐狸没有任何着急的样子，而是四腿伸直，侧卧在地上一动不动。

一只灰鼠跳到了地上，小心翼翼地来到狐狸的身旁，伸出头，用鼻子嗅着它的身子。

它真的死了吗？为什么一动不动地躺在这里？小灰鼠发出了疑问。

又有两只小灰鼠跑了过来，它们先是一跳一跳地围着狐狸乱转，然后又用好奇的眼神看着狐狸。

这狐狸太沉着冷静了，它仍然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。

已经有一只傻乎乎的灰鼠，凑到狐狸的鼻子前，小心翼翼地嗅着，意思是，这家伙怎么死的呢？是真的没气了吗？

就在小灰鼠纳闷时，这个狡猾的家伙突然跳起来，把这只小灰鼠给摁住了。

它叼着小灰鼠，一溜烟似的跑了。

为了摸清它的老巢，我随后悄悄地跟了上去。

原来，这狐狸的洞穴就在不远的一棵树旁。那里的环境很美，洞的四周，是鲜花盛开的草地。那矮小灌木上，已经是硕果累累了。站在这洞口的高岗处，四面的山林一览无遗。

我真敬佩狐狸的眼力，在这种地方安家，能进能退，能防能守，又不容易引起其他动物的注意。我没猜错，这狐狸果然有宝宝，还是三个呢！

它叼着灰鼠站在洞外，小狐狸们从洞里钻了出来，一齐向妈妈奔去。看到妈妈叼来了美食，它们更是高兴得连连向妈妈扑去，用前爪去抓妈妈的肚子。

老狐狸把灰鼠放在地上，原来它并没有把灰鼠咬死，那灰鼠的身子在慢慢蠕动。

灰鼠打了个滚儿，站了起来，企图逃走。还没等爬几步，就被老狐狸摁在爪子下。

老狐狸示意孩子们上来扑咬，想教一下孩子们捕获猎物的本领。

可是，这些乖巧的家伙，像是被灰鼠吓住了，怯生生的，不敢上前。

一只小狐狸壮着胆子，上去扑咬着灰鼠的大尾巴；另外两只小狐狸凑到跟前闻了闻，又退了回来。

老狐狸对孩子们的举动似乎不太满意，它开始跳起来做示范动作。

它先是给小灰鼠一个逃跑的机会。正当小灰鼠起身跑动时，它身子一跃，把小灰鼠摁住，含在嘴里，叼到孩子们的面前。

小家伙们领会了妈妈的意图，开始活跃起来，争先恐后地向灰鼠扑去。灰鼠像球一样，被拨弄来拨弄去，已被折腾得晕头转向。

这些残忍的家伙，竟然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的动物的痛苦之上，我恨不得立即扑上去，把它们一个个咬死。可我先不这样做，我要看它们到底把戏演到什么程度。

这些毛茸茸的小家伙，你一嘴、我一嘴地做着争夺食物的游戏。玩了一会儿，可能是玩累了，坐在地上，低着头看着灰鼠。

这只灰鼠已被折腾得死去活来，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，毛茸茸的小脑袋晃动着，用惊恐的眼神望着狐狸一家，好像是在说：你们饶了我吧！

你想得太轻松了！老狐狸的脸上现出了讥笑，它又开始教孩子们如何嗅灰鼠的味道。

它先跑到花丛中，用鼻子嗅了嗅野花的味道，又跑到灌木丛中，嗅一下那些还没成熟的山果的味道，最后又回来嗅灰鼠的身子。就这样反复做着示范。

孩子们也学着妈妈的样子，去嗅灰鼠的身体。可是这些调皮的小家伙并没有按照妈妈的意图，去嗅其他植物的味道。它们在花的原野中开始互相撕咬，做着摔跤的游戏。三只小狐狸你抓我，我扒你地滚在了一起，早已把灰鼠忘在了脑后。

这灰鼠好像苏醒过来了，大尾巴开始摆动。

老狐狸的眼神忙不过来了，一会儿看看孩子们，一会儿又回过头来盯着灰鼠。

小狐狸们在这边玩得热火朝天，互相追逐着在原野中跑来跑去。一只小狐狸可能被对方咬疼了，发出尖厉的叫声。

老狐狸几次欠屁股，想去把孩子们叫回来，它看了看灰鼠，还是没敢离开。

那边玩急眼了，叫声越来越大，它们已厮打在一起。

老狐狸忍耐不住了，起身去拉架。

就在这时，小灰鼠“扑棱”一下跳起来，飞快地蹿到树上。等老狐狸回来时，发现地上的灰鼠不见了，四处寻找。

“哗啦”一声，小灰鼠向树的高处跳去。

狐狸坐在地上，抬头看着树上，两只耳朵不停地抖动，尾巴不停地扫着草地。

小灰鼠居高临下，用讥讽的眼神看着老狐狸，好像在说：“有能耐你上来呀，我在等你。”

老狐狸张开嘴，向灰鼠示威，像是说：“你别得意，我早晚要把你干掉。”

孩子们玩够了，跑回来，坐在妈妈的身旁。一家四口眼巴巴地望着灰鼠。

灰鼠不理睬它们，在树上跳来跳去。它想找一个最佳位置，跳到另一棵树上，以便逃走。

它选了一棵最近的树，望着那根伸展过来的树杈。这根树杈细了一些，如果不小心，就会落到地上。一旦如此，就意味着不是摔死就是又落入“狐口”。

看来，这是一个极大的冒险行动。可此时，已没有别的办法，别的树都离这棵树太远，根本够不上，只有这棵树是唯一的选择。如果跳跃成功，这棵树和其他的树都连在了一起，那无疑是闯出了一条生路。

小灰鼠镇定了一下情绪，用爪子挠了挠耳朵，大尾巴摇晃了几下，两只前爪抬起来，像是在做跳跃准备。

狐狸一家已看出灰鼠的企图，扬起脑袋全神贯注地看着灰鼠。

灰鼠几次跃跃欲试，又停息下来，没敢贸然行动。

小狐狸们“吱吱”叫着，向上蹿跳着，恨不得跳到树上把灰鼠抓下来。

老狐狸后腿着地，前爪抬起，来个起立状，摆开了和灰鼠决战的架势。

面对这种阵势，我在一旁真替小灰鼠着急。我心中暗暗叫喊：“小灰鼠，快呀，你这个笨蛋！”

而此时的小灰鼠，没有别的路可走，只有铤而走险了。

小灰鼠憋足了劲儿。只见它身子一弓，前爪跃起，靠着大尾巴掌握平衡，飞一般地向那根树杈奔去。

惊险的一幕发生了。

只见灰鼠落在那根树杈上，可那根树杈哪里能经得住灰鼠的身体的冲击，软绵绵地垂落下来，眼看着灰鼠就要滑落到地上。

老狐狸疯狂地扑了上去，小狐狸们也跟了过来。

就在这危急时刻，奇迹发生了。

小灰鼠紧紧抓住树杈，借助树杈的弹力，当树杈垂落，又开始向上弹起时，机灵的小灰鼠就势向上一跃，奔向另一根粗壮的树杈。

那上下摇动的树杈，正好打在了老狐狸的脸上。老狐狸尖叫一声，后退了几步，坐在地上，用前爪摸着被打疼了的脸。

小灰鼠胜利了，蹲在树枝上，用得意的眼神望着狐狸，像是在用挑战的口吻说：“怎么样？你还是不行吧！”

老狐狸似乎不太甘心，用不服输的眼神看着灰鼠，两条腿上下捣动着，恨不得一下跳到树上。

三只小狐狸，把前爪趴在树干上，“吱吱”叫着。

老狐狸看看孩子们，好像在责怪：“你们还叫呢，都是你们胡捣乱，让到口的美味逃走了。”

灰鼠停歇了一会儿，回过头，舔了舔身上零乱的皮毛，用前爪洗了洗脸，不慌不忙地从这根树杈跳向那根树杈，很快消失在密林里。

老狐狸讨了个没趣儿，站起身来，懒洋洋地拖着身体，领着孩子们，向一个山沟走去。

作者：浬鎏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