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猎马雄风》 | 第四章 马鹿恋歌

在小主人身边的，是几头母鹿。也许是到了它们恋爱的季节，这些家伙有些烦躁不安，不能安分守己了。

它们早早就跑出去，满山遍野地乱跑，我只有远远地瞄着它们。在山林的生灵中，马鹿是善良一族，它们安安分分地过自己的日子，从不和别的动物争斗。在平时的饮食中，只要有草，有水就够了，从没有过高的要求。而就是这样一个弱势群体，却要遭到熊、狼等凶残家伙们的侵害。它们时刻都要提高警惕，否则就有生命危险。

正是这特殊的环境，使它们练就了其他动物所不具备的灵敏与机智。为了保护自己的生命，它们练就了一身长跑的本领，成为运动健将，从而进一步增强了体魄。马鹿一族有个鲜明的特点，母鹿无角，而公鹿长着高高的杈角。它的两只角对长着，最大的可达到八个杈角。正是这对杈角，使它们具有一定抵御能力。当公鹿的杈角长成的时候，大有一种雄伟、强健的气魄。

我在猎村时，常常在春天出去猎获马鹿。因为在春天里，成角脱落了，开始长出新的茸角。当茸角长到四个杈时，猎人称其为四品头。这时的茸角，外面是一层茸毛，里边包着茸血。猎人在这时候猎获马鹿，主要是为了取它的茸角。这时的茸角最有营养价值。马鹿在茸角初现时，最注重保护自己的茸角，生怕被树刮破了。

在这种时候，唯有一种方式能保护自己：那就是吃饱喝足之后，找个隐蔽的树林，趴卧在那里，过着隐居的生活，猎人是很难发现它们的。猎人也掌握了它们的生活规律，就在它们去溪边或湖边喝水时，乘机下手。猎人把鹿打倒后，首先要上去抱住鹿的头，不让它乱撞；茸角一旦被刮破，身价就会大跌。

马鹿一旦生命受到威胁时，首先就是要破坏它的茸角，不让猎人轻而易举获得。过了打鹿茸的季节，鹿茸便开始硬化了，变成利剑一般的骨杈角，从而成为它得心应手的战斗武器。

我很佩服鹿的眼力，它能在平时的活动中观察周围的动静。哪怕有一点异常，都能引起它的注意。它们的耳朵更灵，就是在嘈杂的山林中，也能识别出各种动静。一旦听见异响，它们会尽早逃走。更灵敏的是它们的嗅觉，能在很远的距离闻到异常的气味。为了充分利用这种优势，这些聪明的马鹿，常常是逆风走路。那看不见的风，会从很远的地方，把异常的气味送进它们的鼻子里。它们能根据这种气味，判断在前方活动的是不是自己的劲敌，再来决定自己的逃离行动。

我跟踪那几头母鹿，并不采取紧紧跟在屁股后面的方法，而是等它们走出以后，到了一定的时候，我循着它们的脚印，再去把它们找回来。

可是，那一天，我对它们的追踪侦察失去了线索。在一大片灌木丛中，它们的足迹消失了。我找不到它们！这些家伙竟然不给我面子，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回来。我以为小主人会训斥我不负责任，硬命令我去把它们找回来。可是小主人早已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，他开始忙着采摘山丁子、稠李子、牙格达、都柿果。

他把那些桦皮箱、桦皮篓、桦皮桶都准备好，用来装那些山果。他先采来一些都柿果，放在桶里发酵，从发酵的果实中倒出一种紫红色的汁液。他把这些汁液倒入桦皮碗中，美滋滋地喝起来。我能嗅出这里面有诱人的酒香味。他在品尝自酿的山果酒，有时被醉倒在铺位上。他把采到的牙格达也封存在桦皮篓里，用来酿制自己的红豆酒。

采山丁子、稠李子，是最费力气的事情。他必须爬到高高的树上，把结满果实的树杈砍下来，然后一撮一撮地去摘果实。

看着他摘稠李子，很有意思。他边摘边一把一把地填进嘴里，嚼了几口，连子儿也不吐便咽进了肚子。稠李子的紫黑色汁液染黑了嘴，小主人简直像个小山妖。看他吃得很有滋味，我也试着吃了几粒，结果全吐了出来。这东西又酸又涩，哪赶得上肉好吃啊！我可享受不了这玩意儿。

那熟透了的山丁子，红得晶莹可爱。我也吃了几粒，勉强咽了下去。这东西从嘴酸到心，我实在不喜欢。小主人把熟山丁子压成一个又一个的小饼，在外面晾干，然后储藏起来。

后来，他把大量的时间都用在了采都柿上。那都柿秧，是矮小的灌木，在山林中一片一片的。小主人用柞树皮做了一个采都柿的工具叫做“小簸箕”，在前口处用猎刀割出锯齿。采都柿时，用小簸箕齿刮在都柿秧上，紫黑的、挂着白霜的小颗粒便落在了簸箕里，他再把簸箕里的都柿果倒进桦皮桶里。

在这个时节，小主人的生活也更加丰富多彩。白日里，采山果，钓狗鱼，玩得很开心。到了晚上，他在斜仁柱前的空地上，点上一堆篝火，把一条条狗鱼插在树条上，再把树条围着篝火插进土里，慢慢地烘烤。他又开始用烧红的石子烫开水，然后把晾干了的都柿叶子和黄芪叶子放在桦皮碗里，再倒进开水，沏成黑红色的茶水，从茶水里飘出一股淡淡的清香味。他又把酿的都柿酒倒了满满一碗。这时，小主人的脸上现出了幸福的笑容。他美滋滋地嚼着烤狗鱼，一口一口地品着都柿酒；再端起山林特色的茶水，轻轻抿上一口，小嘴不停地“吧嗒”着。他不时抬头望望天空中的明月，又用疼爱的眼神，看了看趴在一边的我。

我不停地摇着尾巴，向他现出欢喜之情，希望他能赏给我点鱼头、鱼刺之类，让我也一饱口福。这一晚上，他的兴致很高，把一整条的狗鱼扔给了我，让我喜出望外。

喝都柿酒，使他尝到了甜头，他把一切心思都放在了采都柿上。

（作者：浬鎏洋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