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岁时记——古诗词里的节气之美》| 春卷 立春:春到人间草木知(2)

立春,居二十四节气之首,在古代是一个重大的节日。 在皇家,是隆重的仪式。皇帝会带着文武百官到都城之东的田野上迎春,一色的青衣青旗,唱“青阳”之歌,舞“八佾”之乐,祭青帝(司春之神),回来之后,要赏赐群臣,还要颁布谕旨,提醒百姓注意农时,不误耕种。

立春,居二十四节气之首,在古代是一个重大的节日。

在皇家,是隆重的仪式。皇帝会带着文武百官到都城之东的田野上迎春,一色的青衣青旗,唱“青阳”之歌,舞“八佾”之乐,祭青帝(司春之神),回来之后,要赏赐群臣,还要颁布谕旨,提醒百姓注意农时,不误耕种。

在民间,是喜庆的热闹,簪春花,办春宴,吃春饼,剪春幡,鞭春牛,缝春鸡……即便有的地方有风俗拘束着,这一天不能出门,要在家里接春。

用红纸包着一种叫“春菜”的蔬菜,或种在沙土里,或挂在大门口,然后贴上“迎春接福”四个大字,摆上清茶、甜酒,点燃线香,待立春时刻一到,再燃上长长的一挂鞭炮。

一年之计在于春。风调雨顺,六畜兴旺,五谷丰登,人们把一切美好的愿望都寄托在这一天。

这些,都与他无关。自始至终,他是一个旁观者。

一个人,是寂寞的,万水千山走遍,没有人陪,也没有人分享,喜悦,美好,感动,悲伤,落泪,都是自己。从一地到另一地,来的时候是自己,走的时候还是自己。

立春,是节气的转换,也是节气善意的提醒—有时候,你以为的荒芜,其实只是过渡,春天来了,一切,都会过去的。

冬去,春来,节气的轮回,一年一交替,实际上也不意味着什么,但站在一个新的起点,面临一个新的开始,任谁都会精神为之一振。那些被扯碎了,飘散了,干瘪在光阴深处的憧憬和希望,又会像破土而出的草木一样,绿茵茵的饱满起来。

这一点,古人早就懂得。在甲骨文中,春字下面是一个“屯”,像草木钻出地面,曲折而又艰难的形状。

立,是开始。

春秋时讲立德、立功、立言;北宋有为天地立心、为生民立命,为往圣继绝学、为万世开太平。这是一份责任和使命。而对于他来说,立春,更多的是立心。

从父母的庇护到自身的独立,以不同的姿态独立于世人之间,他在努力追寻着一种“立”的方式,立下希望,立下目标,立下决心,立下誓言,最终,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。

从此阳春应有脚,百花富贵草精神。这两句诗,干脆通畅,引人遐思,把春天所带来的转变透彻表达出来,也把他的心迹写得明明白白。

生命的长度,注定要用一双脚来丈量。他怀揣着这微小而温暖的向往,丢掉冬的沉赘,敞开清朗的心,在烟雨斜阳外,在山水微茫处,竹杖芒鞋,淡淡走,缓缓行……大浪淘沙,才名终不掩。

他写的诗词,体裁广泛,情景交融。袖中一卷书,手中一支笔,足迹踏遍南宋半个天下,诗文也传遍半个天下。后人评论他“诗有唐音,有宋体”。

他画的梅竹,奇拔俊逸,别树一帜,使岭南美术开了新篇。《竹石来禽图》、《墨梅图》,现收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。

他的书法创作,大多是率意为之。他天性嗜酒,常趁酒作草,落笔如风。

草书《天朗气清》,是他的传世之作,在南宋书坛允推上品,康熙皇帝谈及他的草书,有龙翔凤翥之势。

他在道家,更有着无上的地位。据记载,他是南宗五祖之一。烟火深处,亦是菩提道场。至于修道的原因,正史上没有记载,我也不好随便猜测。

道有尽,缘无穷。相遇抑或重逢,都不是人间虚话。

他自号海琼子。按照古代户籍划分,他算不上地地道道的海南人—

他的祖父籍福建闽清,后来,奉朝廷旨意,在海南开馆授学,一家人从此落籍海南。

他原本也不姓白,而是葛家的子孙。本名葛长庚。行不更名,坐不改姓,如何他就姓了白?

一说,他六岁时,父亲亡故,母亲带着他改嫁到雷州半岛的白姓人家,于是改姓白。

另一说,他本姓葛,除去上面的草头,以谢天地父母,除去下面的勾曲,以谢兄弟妻子,只以中间的“曰”字,加撇为姓,由此一身清白,山水逍遥,云游天地之间。

这两种说法,在史书上都有记载。若不需究根问底,我愿意相信后一种。从十六岁那年,他就辞别家人,把自己放逐到路上,从春到秋,从夏到冬,三十六年时间里,足迹踏遍十二省,大江南北,深山茂林,处处都有他行走的身影。

没有人知道,他要去往哪里,栖在何方,他的脚步从未在一个地方长久停顿,千山万水,只是人生的来来去去。也没有人知道,他卒于何年,他的生死,迄今仍是一个谜。

看过他的一张画像,一手扶石,一把摇芭蕉扇,身后,一棵老松。

松枝上,悬一葫芦酒壶。他独坐松下,表情纯粹安详,也无风雨也无晴。

也听过根据他诗词改编的曲子《道情》—白云黄鹤道人家,一琴一剑一杯茶。羽衣常带烟霞色,不染红尘桃李花。

在他的背后,总有说不完的传奇。画竹成墙,隐身术夜遁,托梦降生,蟾仙下凡,文笔峰羽化成仙……故事演绎一番又一番,许多真相被还原成了一千种模样,但拂去漫漶不清、众说纷纭的尘埃,他仍是绝艳,是人们心中的一句惊叹。

将写有他诗句的春帖子挂在窗前,倚着窗子候春风。

要候多久?不用掰着手指数日子。古人凭借经验和智慧,已在《月令七十二候解》中给出了答案:东风解冻,二候蜇虫始振,三候鱼陟负冰。

准确地说,这里的候,是物候,但物候总是撵着时令走的,到了什么时令,就会出现什么样的物候,一个节气分三候,一候五天时间,不急不慢,有序有致,有始有终。

喜欢这样的约定,有些期盼、有些焦急,心里却是不慌乱。不需翘首以盼,不必心心念念,所有相逢,都是注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