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王者金雕》 | 第一章 旷野雄风
惊险的一幕,在一瞬间发生了……
我们遭遇了金雕。猎鹰海东青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。
这天一大早,主人们的兴致很高,带着我和另一条猎犬吉格还有猎鹰海东青出猎了。没想到,这一兴致被金雕给破坏了。
故事还得从头说起。
我的主人叫尤勒图。我还有个小主人叫特格。我的名字叫黑老妖。这是鄂伦春猎人为心爱的猎犬所起的昵称。因为我长着一身黑得发亮的皮毛,加上我那神出鬼没的行动,有些像神游不定的黑狐狸,所以,他们都叫我黑老妖。不管他们叫我什么,我自有自己的风格。由着自己的性子,在大兴安岭的深山密林里行动,我感觉还是挺潇洒的。
再说那猎鹰,它的主人叫斡音。斡音的小儿子叫满德。这是达斡尔族的名字。
斡音和满德带着猎鹰海东青和猎犬吉格,已经来大兴安岭大半个冬天了。他们收获很大。由于有得力的助手猎鹰和猎犬,还有我的两个主人加上我的配合,他们打了很多猎物。
本来,在开春的时候,他们打算狩最后一场猎。然后,就满载而归,回到他们的达斡尔族山乡去忙农活了。谁承想,这一事件的发生让斡音和满德悲痛至极。

要知道,猎鹰是达斡尔族猎人最宠爱的朋友。为了这架猎鹰(达斡尔族猎人习惯以“架”称呼猎鹰的数量,因为猎鹰有专门的架子栖息),从抓获到培训,他们付出了很多很多的心血。这架猎鹰以海东青品种命名,在达斡尔山乡远近闻名。因为有了这架猎鹰,斡音上升到了贵族的身份。但对于斡音来说,什么贵族不贵族的,他全不在意。他把这架猎鹰当作自己亲密的朋友和战友。
自从来到大兴安岭,在和老朋友尤勒图的交谈中,他张口就是海东青,闭口还是海东青。而这海东青还真是名不虚传,它在狩猎中,猎狐狸、抓紫貂、捕水獭,都有非凡的表现。
按照斡音原定的计划,这两天就应该起程回家了。可是,因为他又发现了紫貂的踪迹,面对财富的诱惑,他决定留下来,想把这紫貂拿下,来一个圆满的结局。
这一天,尤勒图带着猎马伊贝去另一个方向狩猎了。
我的小主人特格和斡音,还有特格的小朋友、斡音的小儿子满德,带上猎鹰海东青、猎犬吉格,加上我这黑老妖,可以说这是强强联手。
清晨,大森林里一片清新,各种鸟雀发出清脆悦耳的歌唱。它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歌唱春天。
我和吉格边走边用鼻子嗅着鲜花、嫩草那特有的馨香,看着那生长在绿色原野中的凤仙花、黄花、红花、鹿蹄草、轮叶参、绣线菊、野百合、白芍药等花草,它们各自都展示出大自然的生命色彩,我不禁为这多彩多姿的大自然所陶醉。我一边跟着主人跑前跑后,一边欣赏着大自然的美景。
一株嫩绿色的狼毒草进入我的视线。我跑过去,用鼻子嗅了嗅。它没有花的芬芳,没有草的清香,散发出一种特殊的味道,让我很不舒服。我带着反感的心态,掉转身子,抬起后腿,在狼毒草身上,狠狠地浇了一泡热尿。我又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嗅了嗅,然后一颠一颠地走开了。
我和主人们穿过河套,向一道山梁走去。这里的树木不是很密,一些嫩绿的小树苗遍布在山野。看样子,用不了几年,这里将是一片浓密的树林。在这旷野中行走,看山花烂漫,看小鸟飞翔、野兔欢跳、小狍子奔跑,还有那马鹿的踪影,随时都可以在眼前闪现。而我们关注的是那皮毛珍贵的紫貂。
不知有多少次,紫貂神神秘秘地出现在旷野地带。
它们把这里当作游乐场,徜徉在多姿多彩的大自然超市里,选择自己喜欢的美食,品享大自然的馈赠。这也是生存的浪漫与幸福。
按常理,一旦发现紫貂的踪影,上有海东青,下有我与吉格的立体组合,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,把紫貂一举拿下。
可是,一连两次,紫貂顺利地逃遁,宣告我们的失败。
聪明的主人终于找出了原因。原来,在旷野的中间有一道深沟。这道沟,是经多年雨水的冲刷而形成。深沟两边布满了小叶樟等植物。在上面看不出任何破绽。机警的紫貂,正是利用这条通道,逃进附近的密林。而一旦进入了密林,就像游鱼进了大海,那里就是它们安全的世界了。
今天,主人们采取的是半路埋伏的办法。由斡音带领吉格,悄悄地来到密林边缘的地沟边潜伏起来。
我和小主人特格一起,还有满德,他的右小臂擎着海东青。
此时我们已发现两只紫貂,它们正兴致勃勃地品享着早餐。它们各抓着一棵根茎一样的东西,坐在草地上,边吃边机警地向四周观望着。
我们发现这一迹象,心情当然是万分激动。主人们利用土丘遮挡住自己的身体,以防被紫貂发现。
从小主人的眼神,我已经猜测出,他们将一切希望都寄托在我和海东青身上。他们将选择时机,向我和海东青发出指令。
我情绪高涨,恨不得立即出击,把我的本事尽情地发挥出来。
紫貂这时似乎已经吃完早餐,它们开始在旷野中漫步。它们很浪漫,先是互相拱着对方的身子,然后躺在鲜花野草中,四脚朝天,享受着蓝天和白云的抚慰,嘴里不时发出惬意的声音。
时机来临了,满德右臂一抖,海东青展开翅膀,直奔紫貂飞去。特格轻轻喊了声:“黑老妖,上!”我箭一般扑了上去。
以我们的速度和掌握的时机,今天紫貂应该是在劫难逃了。
可就在此时,一只野兔一蹿一蹿地跑了过来,一头野狼紧跟其后。
就在野狼扑倒野兔的一瞬间,一只金雕突然从天而降。它那巨大的冲击力,狠狠地砸在野狼的头上,野狼被砸昏了。金雕伸出有力的双爪,抓起野兔飞向空中。
这时,猎鹰海东青正好飞过,金雕以为它在和自己争夺猎物,双爪一松,野兔落了下来。金雕双翅一收打了个回旋,突然抓住海东青,那巨大的翅膀发出一阵呼哨声,向远方飞去。
在旷野中奔驰的我,本来已经扑向预定的目标。可是,因为野狼与野兔的冲击,那紫貂早已逃得无影无踪了。
埋伏在地沟一头的斡音白等了半天,也没发现任何迹象。
“海东青,我的海东青!”满德的哭喊声,在山林中回荡。
斡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急忙赶了过来。
满德奔跑着,扑向阿玛(爸爸)的怀里,哭着说:“海东青被一只大老鹰抓走了。”
特格纠正说:“不是大老鹰,那是金雕。向那边飞走了。”
这个季节,正是小金雕破壳出世的时候。
我猜想,此时,金雕正在喂它的孩子们进食特殊风味的早餐。
斡音一步步向对面的山坡走去。看他的表情,像是要寻找金雕的窝巢。他那复仇的眼神带着威严与杀气。
正在我们张望时,金雕的身影又出现了。一双巨大的翅膀,越过树梢,低飞着,奔旷野而来,带来一阵清风。
斡音双手举枪,向金雕瞄准。
可他举了举,又放下了。
满德用迟疑的眼神望着阿玛,不解地问:“阿玛,怎么不开火?”
斡音轻声说:“孩子,你不懂,金雕是天鹰,不可冒犯。打死它是不吉利的。你可以抓它,但不可以伤害它,明白吗?”
特格用天真的眼神望着金雕说:“我太贴(奶奶)常给我讲金雕的故事,她说鄂伦春猎人也从不伤害金雕。”
我观察到斡音的眼神,由凶狠渐渐变为柔和,脸上的肌肉开始松弛下来,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金雕。
这金雕在旷野中盘旋一圈后,身子突然升高再升高,直到变成蓝天中的一个小星点。然后,这小星点又在不断放大再放大。从它那上下翻飞的特技表演可以看出,今天金雕的兴致很高,它在扩大自己的视野,释放那畅快的心情。
不一会儿的工夫,一只紫貂又出现了。它那光滑的黑褐色的皮毛在阳光下闪射出迷人的光彩。它跑得不是很快,但神色慌张。
原来,一头貂熊紧随其后。这貂熊要逮一只紫貂,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。这不,它再向前一步,就可以把紫貂扑翻在地。貂熊表现出得意的神采。它那蓬松的大尾巴拖在身后,嘴巴两边的胡须在不停地抖动。这貂熊位于山林中食物链的顶端。这个爱好各种美味的美食家,它要品尝什么往往不费吹灰之力。
从眼前的情景看,这顿紫貂大餐已经唾手可得了。只见貂熊身子一旋,一个起跳,把紫貂扑翻在地。
就在这时,突然起了一股旋风,金雕翅膀一收,猛砸下来。这巨大的冲击力,让貂熊猝不及防,接下来貂熊头上被金雕连连叼啄,冒出了鲜血。等它回过神来奋起反抗时,那金雕翅膀一抖,凌空飞起。
紫貂逃走了,貂熊也垂头丧气地拖着尾巴钻进了密林。
眼前的好戏还没结束,一条狐狸捕获了一只野鸭。它叼着野鸭在旷野中行走。
这情景,早已被飞翔在空中的金雕观察得一清二楚。
只见那金雕扇动着翅膀,滑翔式地飞落下来。那长有护毛的双腿在草梢上轻轻掠过,它飞到狐狸的上方,双爪一齐收拢,紧紧抓住野鸭慢慢升空。
让它想不到的是,狐狸竟死死咬住野鸭,毫不放松。
金雕麻利地伸出利嘴,在狐狸的头上啄出血红的莲花。狐狸无奈,只好忍痛割爱,把战利品拱手让了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