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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银杏路上的白果》 | 第二章 看上去不错(第九节)

发布日期:2020-05-09 18:01 来源:重庆出版集团

市里举行“中学生作文大赛”,白果的《银杏路上的白果》获得了一等奖。

班主任通知白果,颁奖那天同时要举行一个诗歌朗诵会。白果作为一等奖获得者,被指定上台朗诵一首诗。

星期天,白果在客厅里对着大镜框练习朗诵。她挑选的是印度著名诗人泰戈尔的一首蕴藉哲理的诗篇——《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》。


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

不是生与死的距离

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


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

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

而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


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

不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

而是明明无法抵挡这股思念却要装作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


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

不是树与树的距离

而是同根生长的树枝却无法在风中相依


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

不是树枝无法相依

而是相互了望的星星却没有交汇的痕迹


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

不是星星之间的轨迹

而是纵然轨迹交汇却在转瞬间无处寻觅


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

不是瞬间便无处寻觅

而是尚未相聚便注定无法相遇


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

是鱼与飞鸟的距离

一个在天一个却深潜海底……


白果练习了好几遍,但始终无法找到那种声情并茂的感觉。她很沮丧,冲着镜框跟自己着急上火。

没想到一直在厨房里忙碌的洪姨系着围裙突然站在白果面前,喜笑颜开:“果果,你朗诵的是泰戈尔的诗吧?”

“您也懂诗?您也知道泰戈尔啊?”

白果瞪大了眼睛,仿佛眼前这个中年女人不是洪姨了。她半信半疑盯着洪姨,感觉不可思议。白果一直没问过洪姨为什么在聋哑学校工作,当然更无从知道她在那里究竟做什么。每天下午放学回家,洪姨就在厨房里忙活,白果误以为洪姨没上班,一直把洪姨当作下岗女工看待。班上好多同学的妈妈都不工作,白果多少有点儿小瞧洪姨。

“我年轻时还做过文学梦呢,还在一些小报副刊上发表过几篇文章。上大学时,爸爸妈妈逼迫我选择了工科,说文科生就业前景不看好。进大学后,我参加了各种学生文艺社团,一有空就唱歌、跳舞,还写诗……那时候多快乐啊,那时候多单纯啊……”洪姨脸上闪动着光泽,兀自陶醉,仿佛回到了她的青葱岁月。但是,随着那沉重的一声“唉”,光泽倏地消失。

“您还会跳舞?您跳一个给我看看?”白果乜斜了洪姨一眼,想当面考考她。

“好,那我就来个藏族舞吧?哎,现在老了,跳不好了!”洪姨爽快地答应了,快速解下围裙,在客厅里载歌载舞。

白果目瞪口呆,突然觉得洪姨好像变了一个人。

“洪姨,您还真有两把刷子啊!要是穿上藏族服装,那可就更像了呢!”洪姨的表现的确棒极了,白果心悦诚服为洪姨鼓掌,“我想学跳舞,可是我好像没一点儿舞蹈细胞。而且,唱歌也不灵,跑调能跑到西伯利亚去。”

“果果,你这孩子可真逗……不管是唱歌还是跳舞,都属于抒发内心的感情,都需要真情实感。你刚才朗诵诗的时候感情投入不够,之所以感情出不来,是因为你没有理解透诗人所要表达的情感。你得先把诗揣摩透了,理解了诗人抒发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,朗诵起来才能把自己融入进去,才能与诗作交融,才会有感染力……你看,泰戈尔想要表达的是人生中无法回避的某种无可奈何。我们熟悉,但我们却无法心灵相通。我们想彼此珍惜,可我们往往不知道该如何彼此珍惜……”洪姨侃侃而谈,完全沉浸在诗情里,已经摇身一变。

白果突然意识到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,是她和妈妈之间的距离。妈妈曾经那么爱她,可她没感觉到。当她真正感觉到了,妈妈已经无法知道了。她还意识到,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爸爸和妈妈之间的距离,明明彼此深深相爱,却阴阳两隔不得不分离。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,就是目前她和洪姨之间的距离。明明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,明明朝夕相处,但她们中间始终隔着一堵墙。

白果豁然开朗,一下子找准了朗诵的情绪。

在洪姨的点拨下,白果在颁奖会上的朗诵收获了长时间的掌声。

从那以后,白果和洪姨之间有了更多的共同语言。尤其是分享某一首各自心仪的诗篇,成为了她们最为快乐的时光。白果对洪姨自然一点点儿地亲近起来,感觉她们之间的距离正在快速缩短。

白果还是有些迷惑,如此有文化素养的洪姨,怎么貌似沦落成了“家庭妇女”?

作者:张国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