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少年棋王》 | 第十三章 沈老师出面相助

沈老师免了毛超峰的作业不久后，就知道毛超峰会下棋，而且棋技不一般。

那天放学后，沈老师与胡老师对弈。沈老师一直处在优势，可一来二去，沈老师的优势就变成了劣势。沈老师苦苦支撑，最终回天乏力，就在准备放弃时，一只小手推动了棋子。

沈老师眼前一亮，马上又黯淡了。他不是没有想到这一招，可接下来如何破解呢？他面对的仍是无法破解的困局。

那只小手又出现了，轻轻一跳马。这一招也在沈老师的预料中，可接下来，他就发现，当走过三招后，死局轻易就解开了，而且还出现了转机。在那只小手的推动下，沈老师的劣势最终又转为优势，凭着两个过河的小卒和一马，轻松赢了胡老师。

“沈老师，你的棋技真高。”胡老师由衷地说。

“你说是我？”这时，沈老师才反应过来。

两位老师一看，发现旁边站着一个大活人。这个大活人不是别人，是毛超峰。两人太投入了，没有注意到出现多时的毛超峰。

沈老师只知道毛超峰是个数学奇才，却没有想到他会下棋。这一注意不得了，有关毛超峰的消息源源不断地灌进沈老师的耳朵里：他经常去马路下棋，技压群雄，不断向高手发出挑战，让他们输得灰头土脸……这些消息都是杜子廷说的。

杜子廷还把不该传播的消息散布了出来。

“你们知道吗？因为毛超峰太沉迷于下棋了，”杜子廷左右环顾，压低声音，“他妈一气之下，离家出走了。”

大家一脸不相信。

“真的，我没有骗你们。”杜子廷发誓，“我如果骗你们，我就是小狗！”

“你都可以当狗祖宗了。”金萍讥笑杜子廷。

大家怀疑杜子廷时，也暗中观察毛超峰。毛超峰还是原来的毛超峰，不写作业，也没看出他怎么高兴。说他会下棋，棋技炉火纯青，也没看出他天天谈什么象棋，还是原来的那个他，默默无闻，喜欢独来独往，话出奇的少……如果毛老妈真离家出走了，毛超峰能不表现出来吗？可大家看到的毛超峰再正常不过了。

“杜子廷，你别胡说。”就连杜子廷的好朋友许强都反对他。

“我没胡说。不信，你们去问毛超峰。”杜子廷急了。

当然了，没有人去问毛超峰。

这个惊人的消息还没有平息，杜子廷又向大家兜售新的消息：“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，毛超峰开始赌棋了，一赌就赢，昨天足足赢了二百块。”

毛超峰赌棋的消息不胫而走。当然不是大毛子说的，他还没有糊涂到那种程度。至于是谁泄露的这个消息，不言而喻——高胖子。

杜子廷总是这副态度，就没有人相信了。无论大家怎么看，杜子廷说的那些事都与毛超峰风马牛不相及。

沈老师上课时，发现毛超峰没有来。

“毛超峰呢？”

毛超峰独来独往，很少有人知道他在学校以外的情况。

大家的目光都转向杜子廷，包括沈老师。

杜子廷学乖了，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。最终，他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，忍不住说道：“毛超峰去赌棋了。”

“胡说！”沈老师打断杜子廷的话。

“我没有胡说，他已经去过多次了。”杜子廷争辩道。

沈老师预感问题严重，忙问杜子廷，毛超峰去哪里赌棋了。杜子廷只知道毛超峰赌棋，至于去哪里赌，与谁赌，就不清楚了。

沈老师匆匆离开学校，直奔毛超峰家。毛超峰家门大开。自从毛老妈走后，他们家的门始终没有锁过，好像随时随地欢迎毛老妈回来。沈老师又去马路找，马路上也没有大毛子和毛超峰。众人并不认识沈老师，沈老师又口口声声要找毛超峰，众人背后就议论开了，毛超峰名声早已在外，现在有人慕名而来。众人想想从马路上消失了多日的父子，颇多感慨，看来毛超峰像他老子一样，毁在象棋上了。

沈老师一边找毛超峰，一边暗暗后悔，后悔不应该免了他的作业，后悔没有及时照顾好他。沈老师走一路，埋怨一路，不料与大毛子撞了个满怀。

沈老师与大毛子出现在老刀家。

“他们欠了你多少钱？”沈老师看着老刀，“我替他们还。”

老刀玩世不恭地打量着沈老师：“你是他什么人？”

“我是毛超峰的老师。”沈老师从身上拿出一沓钱，“我问过了，他们一共欠了你两千元钱。”

沈老师把钱放在桌子上，拉起毛超峰就走。

“慢！”老刀一伸手拦住沈老师，“他要还双份。你应该知道这个理儿。”

“你们这是敲诈，我……我……去告你们。”大毛子一激动，说话也不流畅了。

“好啊，有种的，你现在就去告。”老刀仰起下巴，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大毛子，“到时进去的可不只是我，还有毛超峰。”

大毛子沮丧极了。

“好，四千就四千。”沈老师果断地说道。

三人匆匆离开了老刀家。

“老师，谢谢你！”毛超峰冲沈老师一鞠躬，低下头，不敢看沈老师。

沈老师什么也没有说，只是用力拍了拍毛超峰的肩膀。

大毛子有许多话要说，可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。他恨自己，恨自己把毛超峰往邪路上领，更恨自己出了事，没有能力保护毛超峰。

“沈老师……今天多亏了你……”大毛子唯唯诺诺的，“这钱……我……”

“老毛，这事你不用放在心上。”沈老师认真地对大毛子说，“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照顾好毛超峰，你看他瘦得，人也变了，话越来越少。”

大毛子猛地抬起头，一副要指天发誓的样子，想起以前多次发过誓，没有一个能实现，愧疚极了，最后说道：“沈老师，你就放心吧。”

沈老师及时出面相救，父子两人才避免越陷越深。

这是一个有计划有预谋的阴谋。小胡子确实是以下棋为幌子，当然不是为了赢大毛子的钱。他对大毛子的情况了如指掌，就是把大毛子全身榨干了，也榨不出二两油来。小胡子的目标是毛超峰，毛超峰就是一座金矿。小胡子的真正计划是通过赌棋，让大毛子尝到甜头，最终控制毛超峰。控制毛超峰后，让他去跟别人赌棋。凭毛超峰诡异多变的棋技轻易能赢了对方。这样一来，毛超峰就是他的摇钱树。毛超峰给小胡子留下了极深的印象，他不但棋技高，而且话少，下棋时特别投入，遇事不慌，处变不惊……无论是从心理素质上，还是从棋技上讲，毛超峰都是最好的人选。就在他们一步步把大毛子和毛超峰拉下水时，却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个沈老师。

小胡子仍不死心。

发生这件事后，变化最大的就是大毛子。大毛子话少了，也不去象棋马路了，整天闷在家里。他暗中观察毛超峰，心里暗自奇怪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，毛超峰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。毛超峰越不说话，大毛子越不安。大毛子的不安还来自小胡子那里，感觉事情远没有结束。好在毛超峰是安全的，大毛子暂时把心放在肚里。

一天，毛超峰放学回来，从书包里拿出二百元钱，对大毛子说：“爸，这是沈老师给的。他……他让我们度过眼下。沈老师还说，有什么困难找他！”

大毛子犹豫地接过了钱，声音有些变调，“你替我谢谢沈老师！”

大毛子一夜没睡，眼前、脑海里始终闪动着毛超峰羸弱的身子和大大的眼睛，那眼睛就像会说话。毛超峰什么都明白，可就是不说出来，通过眼神告诉你。大毛子大半辈子都是在大嗓门、高分贝中度过的，有生以来，却遇到了这种情况，而且还是发生在毛超峰身上。

大毛子安静了几天后，再次走出家门。这次，他没有去象棋马路，而是去了工地。大毛子终于勇敢地走出了这一步。

一天晚上，大毛子刚进家门，小胡子就跟进来了。

“大毛子，工作很苦啊！”小胡子暗中观察着大毛子，从身上拿出一沓钱，“这是沈老师多给的，你帮我还给他。”

大毛子不安地看着小胡子。

“别害怕，收下。”小胡子硬把钱塞进大毛子手里。

小胡子磨磨蹭蹭，不说话，也不走。

大毛子立刻猜到了小胡子的来意。小胡子刚要开口，大毛子说话了：“以前，我大毛子经常犯浑，可从现在起，我说话算话：毛超峰绝不再去赌棋了！”

小胡子笑呵呵地看着大毛子，显然没有相信。

“我大毛子也是个七尺男儿，如果我再说话不算话，我就……我就……”大毛子脸红脖子粗，“我就姓你的姓。”

“好啊，我等着。”小胡子一脸坏笑，“但愿有一天你能姓我的姓。”

大毛子看着远去的小胡子，“噌”地拎了个斧子追了出去。“小胡子，我警告你，你要再敢打毛超峰的主意，碰他一根手指头，我就不客气！”大毛子手里舞动着斧子，犹如一头雄狮猛兽。

大毛子给人的印象是大大咧咧，没心没肺，突然以这种表情出现，着实吓了小胡子一跳。

（作者：许廷旺）